江离忽的幽幽一笑。面前的平原江山顿时收缩凝集,在他瞳人上扑灭了一星火花。
蜀锦百金。亦或蜀地百金。面前的男人如同从困意中醒来的蛟龙,眉间都有悄悄的风云涌动,恰好那神采还安静到极致,愈添奥秘莫测,浩如深渊。
“卢家颠覆,逆太子伏法。这场棋就下完了么?不,那不过是淘汰了些小虾米,过分强大的虾米。”江离跃上马车,背对大明宫负手而立。
“棋局才方才开端。真正的开端。”
“战略。将蛮夷之地变成龙腾之渊的战略。本公子需求萧家,这个前朝宰相之族的脑筋。”江离手执团扇重重地敲在车横上,清脆的一声好像震响在六合间。
“龙腾之渊。”萧铖明蓦地接过了江离的话,一燃烧光映亮了他眉梢,“公子的筹算是?”
是以,萧铖明“无价”二字评价,足以惊心动魄。
含元殿中似有金龙吼怒,风云暗澎湃,殿外的日光晖映出去,映得那金漆丹壁之上龙椅光辉,好像颗金子铸的棋子,落在了天下棋局的中心。
天和十一年的夏末。以两道册封圣旨结束。
他一袭素衫,轻绡如云,勾画出他完美如明月的身姿,真比夏季的莲花还要风雅几分。他倚坐在一辆马车边,一条腿随便的耷下来晃着,几缕墨发拂过他似寐未寐的眸,一副夏困未醒犹惺忪的模样。
但是,这个不平常的答案,却换得江离眸底笑意:“萧家公然是明白人。大家都在叹蜀道难,难于上彼苍。却不知这是隔绝,也是最好的假装。蜀地非蛮夷,而是渊……”
如果这一幕让旁人瞥见,定要引发九州又一番风雨。
五姓七望,殊耀显赫。谓之:萧,王,郑,李,崔。
朽木已重新抽芽,只待光阴茂参天。四品已晋一品,且等数年权显赫。
江离点点头,用团扇柄翘着额角,非常头疼的模样:“不错。本公子为了那百金的赏,进宫陪建熙公主落了几子。棋天然是赢了,但公主娘娘又不高兴了。百金打了水漂,只扔了把扇子过来,但是亏大了,亏大了……”
江离眸色一闪,他忽的探下身,惺忪的眼眸忽的敞亮,如寒星般盯紧了萧铖明――
第一道圣旨,辛家六女辛夷诛杀逆太子,功在社稷,敕正四品郡君,封号“怀安”。同时,因辛家过继嫡子时疏于查探,辛歧官降一等,辛周氏肃除封诰,一封一贬,为辛家和逆太子的案画上了句号。
纵使比“岭南道”那种边陲要好些,但总叹出蜀难于上彼苍,权贵视其为“有点物产的蛮夷之地”,逃不了“蛮夷”二字,在天下十道中靠了尾。
第一道圣旨关于外命妇的封诰,固然一介庶女一跃而成正四品郡君,让长安城嚷嚷了好阵子,但毕竟被第二道圣旨的风云给压了畴昔。
谓之王权。谓之霸业。
“听闻公子被召进宫,陪建熙公主下了盘棋。这但是赢棋赢来的?”萧铖明略一思忖,疑道。
他疾步来到朱雀门的一个角落,左顾右盼确认没人瞧见,才对着那儿候着的男人正色施礼:“下官拜见主上。”
又是晋大将军,又是全族升官。圣意过分较着的,要让萧家补位“五姓七望”,构成新的天下权力之分局。
“鄙大家称棋公子,听也听惯了。大人唤我公子便好,甚么主上不主上的,也不嫌拗口。”江离用手中折扇徐敲额头,辨不出喜怒地轻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