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寰没有任何诘问。他也只是沉默的举起双手,对城上的江离一揖。似感念老友十里相送,今后天涯存亡两岸。
但是江离仍然没有动,他负手看着城楼外雨中长安,叹了口气:“本公子的影卫拦得了浅显的锦衣卫。可拦不了二位大人。请出来罢。北飞鱼,南绣春。”
卢钊一愣:“失算?固然现在只稀有十兵力,但各个都是妙手。强行突围,这城关还出不去?”
旋即,城楼中两道轻风拂过,雨夜的氛围中顿时腾起了股血腥气,那是股几近凝成本色的戾气,只要暗夜才会绽放的戾气。
他缓缓举起双手,对城下的卢寰一揖。简朴而沉默的一揖,似送别老友出城,更劝一杯酒,今后西去无端交。
“你觉得直属狗天子的兵力,除了已经尽忠老夫的两郊禁军,除了断念眼的御林军就没了么?不,天子手中真正的剑,是他们――锦衣卫。”卢寰的声音阴阴地发沉,“公子和老夫算到了强行突围城关。凭卢家将士的气力,几近没有难度。但是对于锦衣卫,我们的鉴定是:不该该呈现。因为他们太久没有动静了,天下都觉得他们早就在履行某些任务时,困在了外埠或者已经葬身。哪怕是呈现一个,也不敷为惧。可恰好,他们还活着,还是两个。”
这夜色沉沉的子时,或许会令卢家刀光暗淡,但却恰好是他们,是这些暗夜的枭们,最熟谙的疆场和修罗域。
飞鱼刀至,百里浮图,绣春服临,千里白骨。
棋局不到最后,论不得胜负,因为总有一种人,是已经备好了鱼竿,只待跃龙门的鱼儿跃出水面,才亮出鱼钩的锋利。
“出城!”只听得卢钊大喝,数十人卢家将士簇拥着卢寰,一骑绝尘而去。马蹄声哒哒反响在雨夜,听得民气惊,溅起水花哗哗一起。
立马有卢家标兵领命而去,但是卢钊愣愣的声音传来:“爹,不消了。你瞧……”
乱世出豪杰。或许出的也不是剑,而是豪杰出尽,方显王者。
自此,放虎归山。自此,卢氏叛起。
“南绣春大人谬赞。”江离温润平和的俯身,对那矮个的行了一礼,“大人以女子之身,暗夜封王,才是真正的豪杰豪杰。”
卢寰的瞳孔缩了缩:“棋公子,江离?”
旋即,紧闭的长安城门缓缓翻开。
“公子贤明。部属立马传下撤令。”钟昧的腔调愈发恭敬,只听得暗处一阵轻风拂,旋即就再没有了任何声响。
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,其统帅为正三品镇抚,又雅称为“北飞鱼,南绣春”。
“是。”钟昧恭敬的领命,仿佛忍耐不住猎奇,又摸索地多嘴了句,“部属有一问,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“本来如此。算到统统,却漏了锦衣卫。或者说算错了锦衣卫。”卢钊欣然的一叹,“爹说的他们,但是……”
旋即,那断裂的雨线重新连贯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