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时,盗贼益多,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无已。右丞相冯去疾、左丞相李斯、将军冯劫进谏曰:“关东群盗并起,秦出兵追击,所杀亡甚众,然犹不止。盗多,皆以戍、漕、转、作事苦,税赋大也。请且止阿房宫作者,减省四边戍、转。”二世曰:“凡所为贵有天下者,得肆意极欲,主重明法,下不敢为非,以制御海内矣。夫虞、夏之主,贵为天子,亲处贫苦之实以徇百姓,尚何于法!且先帝起诸侯,兼天下,天下已定,外攘四夷以安边疆,作宫室以章对劲,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。今朕即位,二年之间,群盗并起,君不能禁,又欲罢先帝之所为,是上无以报先帝,次不为朕尽忠力,何故在位!”下去疾、斯、劫吏,案责他罪。去疾、劫他杀,独李斯就狱。二世以属赵高治之,责斯与子由谋反状,皆收捕宗族、来宾。赵高治斯,榜掠千馀,不堪痛,自诬服。
秋,七月,大霖雨。武信君引兵攻亢父,闻田荣之急,乃引兵击破章邯军东阿下,章邯走而西。田荣引兵东归齐。武信君独追北,使项羽、沛公别攻城阳,屠之。楚军军濮阳东,复与章邯战,又破之。章邯复振,守濮阳,环水。沛公、项羽去,攻定陶。
二世天子下
魏周市将兵略地丰、沛,令人招雍齿。雍齿雅不欲属沛公,即以丰降魏。沛公攻之,不克。
项梁使项羽别攻襄城,襄城死守不下;已拔,皆坑之,还报。
章邯已破陈王,乃进兵击魏王于临济。魏王使周市出,请救于齐、楚。齐王儋及楚将项它皆将兵随市救魏。章邯夜衔枚击,大破齐、楚军于临济下,杀齐王及周市。魏王咎为其民约降,商定,自烧杀。其弟豹亡走楚,楚怀王予魏豹数千人,复徇魏地。齐田荣收其兄儋馀兵,东走东阿,章邯追围之。齐人闻齐王儋死,乃立故齐王建之弟假为王,田角为相,角弟间为将,以距诸侯。
八月,田荣击逐齐王假,假亡走楚,田角亡走赵。田间前救赵,因留不敢归。田荣乃立儋子市为齐王,荣相之,田横为将,平齐地。章邯兵益盛,项梁数使使告齐、赵出兵共击章邯。田荣曰:“楚杀田假,赵杀角、间,乃出兵。”楚、赵不准。田荣怒,终不肯出兵。郎中令赵高恃恩专恣,以私怨诛杀人浩繁,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,乃说二世曰:“天子之以是贵者,但以闻声,群臣莫得见其面故也。且陛下富于春秋,一定尽通诸事。今坐朝廷,谴举有不当者,则见短于大臣,非以是示神明于天下也。陛下不如深拱禁中,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,事来有以揆之。如此,则大臣不敢奏疑事,天下称圣主矣。”二世用其计,乃不坐朝廷见大臣,常居禁中。赵高侍顶用事,事皆决于赵高。
周章出关,止屯曹阳,仲春馀,章邯追败之。复走渑池,十馀日,章邯击,大破之。周文自刎,军遂不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