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顷之,冒顿死,子稽粥立,号曰老上单于。老上单于初立,帝复遣宗室女翁主为单于阏氏,使宦者燕人中行说傅翁主。说不欲行,汉强使之。说曰:“必我也,为汉患者!”中行说既至,因降单于,单于甚亲幸之。
初,帝分代为二国,立皇子武为代王,参为太原王。是岁,徙代王武为淮阳王;以太原王参为代王,尽得故地。
汉使或訾笑匈奴俗无礼义者,中行说辄穷汉使曰:“匈奴束缚径,易行;君臣简,可久;一国之政,犹一体也。故匈奴虽乱,必立宗种。今中国虽云有礼义,及支属益疏则相杀夺,乃至易姓,皆今后类也。嗟!土室之人,顾无多辞,喋喋占占!顾汉所输匈奴缯絮、米糵,令其量中,必善美罢了矣,何故言为乎!且所给,备、善,则已;不备、苦恶,则候秋熟,以骑驰蹂而稼穑耳!”
绛侯周勃既就国,每河东守、尉行县至绛,勃自畏恐诛,常被甲,令家人持兵以见之。厥先人有上书告勃欲反,下廷尉。廷尉拘系勃,治之。勃恐,不知置辞。吏稍侵辱之,勃以令媛与狱吏,狱吏乃书牍背示之曰:“以公主为证。”公主者,帝女也,勃太子胜之尚之。薄太后亦觉得勃无反事。帝朝太后,太后以冒絮提帝曰:“绛侯始诛诸吕,绾天子玺,将兵于北军,不以此时反,今居一小县,顾欲反邪?”帝既见绛侯狱辞,乃谢曰:“吏方验而出之。”因而使使持节赦绛侯,复爵邑。绛侯既出,曰:“吾尝将百万军,然安知狱吏之贵乎!”
初,赵王敖献美人于高祖,得幸,有娠。及贯高事发,美人亦坐系河内。美人母弟赵兼因辟阳侯审食其言吕后,吕后妒,弗肯白。美人已生子,恚,即他杀。吏奉其子诣上,上悔,名之曰长,令吕后母之,而葬其母真定。后封长为淮南王。
厥先人有盗高庙坐前玉环,得;帝怒,下廷尉治。释之按“盗宗庙服御物者”为奏当:弃市。上大怒曰:“人无道,乃盗先帝器!吾属廷尉者,欲致之族;而君以法奏之,非吾以是共承宗庙意也。”释之免冠顿首谢曰:“法如是,足也。且罪等,然以逆顺为差。今盗宗庙器而族之,有如万分一,假令愚民取长陵一抔土,陛下且何故加其法乎?”帝乃白太后许之。
十仲春,免丞相勃,遣就国。乙亥,以太尉灌婴为丞相;罢太尉官,属丞相。
上召河东守季布,欲觉得御史大夫。有言其勇、使酒、难近者;至,留邸一月,见罢。季布因进曰:“臣无功窃宠,待罪河东,陛下无端召臣,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。今臣至,无所受事,罢去,此人必有毁臣者。夫陛下以一人之誉而召臣,以一人之毁而去臣,臣恐天下有识闻之,有以窥陛下之浅深也!”上沉默,惭,很久曰:“河东,吾股肱郡,故特召君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