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王之初发也,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。田禄伯曰:“兵屯聚而西,无它奇道,难以建功。臣愿得五万人,别循江、淮而上,收淮南、长沙,入武关,与大王会,此亦一奇也。”吴王太子谏曰:“王以反为名,此兵难以借人,人亦且反王,何如?且擅兵而别,多它短长,徒自损耳!”吴王即不准田禄伯。
初,楚元王好书,与鲁申公、穆生、白生俱受《诗》于浮丘伯;及王楚,以三报酬中大夫。穆生不耆酒;元王每置酒,常为穆生设醴。及子夷王、孙王戊即位,常设,后乃忘设焉。穆生退,曰:“能够逝矣!醴酒不设,王之意怠;不去,楚人将钳我于市。”遂称疾卧。申公、白生强起之,曰:“独不念先王之德与!今王一旦失小礼,何足至此!”穆生曰:“易》称:‘知几其神乎!几者,动之微,休咎之先见者也。君子见几而作,不俟整天。’先王之以是礼吾三人者,为道存也。今而忽之,是忘道也。忘道之人,胡可与久处,岂为戋戋之礼哉!”遂谢病去。申公、白生独留。王戊稍淫暴,太傅韦孟作诗讽谏,不听,亦去,居于邹。戊因坐削地事,遂与吴通谋。申公、白生谏戊,戊胥靡之,衣之赭衣,使雅舂于市。休侯富令人谏王。王曰:“季父不吾与,我起,先取季父矣!”休侯惧,乃与母太夫人奔京师。
及削吴会稽、豫章郡书至,吴王遂先起兵,诛汉吏二千石以下;胶西、胶东、菑川、济南、楚、赵亦皆反。楚相张尚、太傅赵夷吾谏王戊,戊杀尚、夷吾。赵相建德、内史王悍谏王遂,遂烧杀建德、悍。齐王悔怨,背信城守。济北王城坏未完,其郎中令劫守,王不得出兵。胶西王、胶东王为渠率,与菑川、济南共攻齐,围临菑。赵王遂出兵住其西界,欲待吴、楚俱进,北使匈奴与连兵。
春,正月,乙巳,赦。
三王之围临菑也,齐王使路中大夫告于天子。天子复令路中大夫还报,告齐王死守,“汉兵今破吴楚矣。”路中大夫至,三国兵围临菑数重,无从入。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曰:“若反言:‘汉已破矣,齐趣下三国,不,且见屠。’”路中大夫既许,至城下,瞥见齐王曰:“汉已出兵百万,使太尉亚夫击破吴、楚,方引兵救齐,齐必死守无下!”三国将诛路中大夫。齐初围急,阴与三国通谋,约不决;会路中大夫从汉来,其大臣乃复劝王无下三国。会汉将栾布、平阳侯等兵至齐,击破三国兵。得救已,后围齐初与三国有谋,将欲移兵伐齐。齐孝王惧,饮药他杀。
长星出西方。
王专并将兵。兵未度淮,诸来宾皆得为将、校尉、候、司马,独周丘不消。周丘者,下邳人,逃亡吴,酤酒无行;王薄之,不任。周丘乃上谒,说王曰:“臣以无能,不得待罪过间。臣非敢求有所将也,愿请王一汉节,必有以报。”王乃予之。周丘得节,夜驰入下邳;下邳时闻吴反,皆城守。至传舍,召令入户,使从者以罪斩令,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:“吴反,兵且至,屠下邳不过食顷;今先下,家室必完,能者封侯矣。”出,乃相告,下邳皆下。周丘一夜得三万人,令人报吴王,遂将其兵北略城邑;比至阳城,兵十馀万,破阳城中尉军;闻吴王败走,自度无与共胜利,即引兵归下邳,未至,疽发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