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岁,内史宁成抵罪髡钳。
太皇窦太后好黄、老言,不悦儒术。赵绾请毋奏事东宫。窦太后大怒曰:“此欲复为新垣平邪!”阴求得赵绾、王臧奸利事,以让上。上因废明堂事,诸所兴为皆废。下绾、臧吏,皆他杀。丞相婴、太尉蚡免,申公亦以疾免归。
夏,六月,丞相卫绾免。丙寅,以魏其侯窦婴为丞相,武安侯田蚡为太尉。上雅向儒术,婴、蚡俱好儒,推毂代赵绾为御史大夫,兰陵王臧为郎中令。绾请立明堂以朝诸侯,且荐其师申公。秋,天子使使束帛加璧、安车驷马以迎申公。既至,见天子。天子问治乱之事,申公年八十馀。对曰:“为治者不最多言,顾力行何如耳。”是时,天子方好文词,见申公对,沉默,然已招致,则觉得太中大夫,舍鲁邸,议明堂、巡狩、改历、服色事。
汉纪九(起重光赤奋若,尽强圉协洽,凡七年)
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,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。故养士之大者,莫大虖太学;太学者,贤士之所关也,教养之本原也。今以一郡、一国之众对,亡应书者,是霸道常常而绝也。臣愿陛下兴太学,置明师,以养天下之士,数考问以尽其材,则漂亮宜可得矣。今之郡守、县令,民之师帅,所使承流而宣化也;故师帅不贤,则主德不宣,恩泽不流。今吏既亡经验于下,或不承用王上之法,残暴百姓,与奸为市,贫困孤弱,冤苦渎职,甚不称陛下之意;是以阴阳错缪,氛气充塞,群生寡遂,百姓未济,皆长吏不明使至于此也!
行三铢钱。
春,仲春,丙戌朔,日有食之。
济川王明坐杀中傅,废迁房陵。
玄月,丙子晦,日有食之。
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也,少则习之学,长则材诸位,爵禄以养其德,科罚以威其恶,故民晓于礼谊而耻犯其上。武王行大谊,平残贼,周公作礼乐以文之;至于成、康之隆,囹圄空虚四十馀年。此亦教养之渐而仁谊之流,非独伤肌肤之效也。至秦则不然,师申、商之法,行韩非之说,憎帝王之道,以贪狼为俗,诛名而不察实,为善者不必免而犯恶者一定刑也。是以百官皆饰虚辞而不顾实,外有事君之礼,内有背上之心,造伪饰诈,趋利无耻,是以刑者甚众,死者相望,而奸不息,俗化使然也。今陛下并有天下,莫不率服,而功不加于百姓者,殆王心未加焉。《曾子》曰:‘尊其所闻,则高超矣;行其所知,则光大矣。高超光大,不在于它,在乎加上意罢了。’愿陛下因用所闻,设诚于内而致行之,则三王何异哉!
夫乐而稳定,复而不厌者,谓之道。道者,万世亡敝;敝者,道之失也。先王之道,必有偏而不起之处,故政有眊而不可,举其偏者以补其敝罢了矣。三王之道,所祖分歧,非其相反,将以救溢扶衰,所遭之变然也。故孔子曰:‘有为而治者其舜乎!’改正朔,换衣色,以顺天命罢了;其馀尽循尧道,何更加哉!故王者有改制之名,亡变道之实。然夏上忠,殷上敬,周上文者,所继之救当用此也。孔子曰:‘殷因于夏礼,所损益可知也;周因于殷礼,所损益可知也;其或继周者,虽百世可知也。’此言百王之用,以此三者矣。夏因于虞,而独不言所损益者,其道一而所上同也。道之大原出于天,天稳定,道亦稳定,是以禹继舜,舜继尧,三圣相受而守一道,亡救敝之政也,故不言其所损益也。繇是观之,继治世者其道同,继乱世者其道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