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父偃说上曰:“古者诸侯不过百里,强弱之形易制。今诸侯或连城数十,处所千里,缓则骄奢,易为淫乱,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。以法割削之,则逆节萌起,前日晁错是也。今诸侯后辈或十数,而适嗣代立,馀虽骨肉,无尺地之封,则仁孝之道不宣。愿陛命令诸侯得推恩分后辈,以地侯之,彼大家喜得所愿。上以德施,实分其国,不削而稍弱矣。”上从之。春,正月,诏曰:“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后辈邑者,令各条上,朕且临定其号名。”因而藩国始分,而子毕侯矣。
是岁,鲁共王馀、长沙定王发皆薨。
车骑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雁门,将军李息出代;青斩首虏数千人。
元朔二年甲寅,公元前一二七年冬,赐淮南王几杖,毋朝。
何谓崩溃?吴、楚、齐、赵之兵是也。七国谋为大逆,号皆称万乘之君,带甲数十万,威足以严其境内,财足以劝其士民;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,而身为禽于中原者,此其故何也?非权轻于匹夫而兵弱于陈涉也。当是之时,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乐俗之公众,故诸侯无竟外之助,此之谓崩溃。故曰天下之患不在崩溃。
书奏,天子召见三人,谓曰:“公等皆安在,何相见之晚也!”皆拜为郎中。
匈奴入上谷、渔阳,杀略吏民千馀人。遣卫青、李息出云中以西至陇西,击胡之楼烦、白羊王于河南,得胡首虏数千,牛羊百馀万,走白羊、楼烦王,遂取河南地。诏封青为长平侯,青校尉苏建、张次公皆有功,封建为平陵侯,次公为岸头侯。主父偃言:“河南地肥饶,外阻河,蒙恬城之以逐匈奴,内省转输戍漕,广中国,灭胡之本也。”高低公卿议,皆言不便。上竟用偃计,立朔方郡,使苏建兴十馀万人筑朔方城,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,因河为固。转漕甚远,自山东咸被其劳,费数十百巨万,府库并虚;汉亦弃上谷之斗辟县造阳地以予胡。
始,偃游齐、燕、赵,皆莫能厚待,诸生相与排摈不容;家贫,假贷无所得,乃西入关上书阙下,朝奏,暮召入。所言九事,其八事为律令;一事谏伐匈奴,其辞曰:《司马法》曰:‘国虽大,好战必亡;天下虽平,忘战必危。’夫怒者逆德也,兵者凶器也,争者末节也。夫务克服,穷武事者,未有不悔者也。
元朔元年癸丑,公元前一二八年冬,十一月,诏曰:“朕深诏执事,兴廉举孝,庶几成风,绍休圣绪。夫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;三人并行,厥有我师。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,是化不下究,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。且进贤受上赏,蔽贤蒙显戮,古之道也。其议二千石不举者罪。”有司奏:“不举孝,不奉诏,当以不敬论;不察廉,不堪任也,当免。”奏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