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之,上悔陵无救,曰:“陵当收回塞,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;坐预诏之,得令老将生奸滑。”乃遣使劳赐陵馀军得脱者。
发谪戍屯五原。
浞野侯赵破奴自匈奴亡归。
蒲月,赦天下。
夏,大旱。
单于使卫律治其事。张胜闻之,恐前语发,以状语武。武曰:“事如此,此必及我,见犯乃死,重负国。”欲他杀。胜、惠共止之。虞常果引张胜。单于怒,召诸朱紫议,欲杀汉使者。左伊秩訾曰:“即谋单于,何故复加!宜皆降之。”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。武谓惠等:“屈节辱命,虽生,何脸孔以归汉!”引佩刀自刺。卫律惊,自抱持武,驰召医,凿地为坎,置煴火,覆武其上,蹈其背以出血。果断气,半日复息。惠等哭,舆归营。单于壮其节,朝夕遣人候问武,而收系张胜。
是时陵军益急,匈奴骑多,战一日数十合,复伤杀虏二千馀人。虏倒霉,欲去,会陵军候管敢为校尉所辱,亡降匈奴,具言:“陵军无后救,射矢且尽,独将军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韩延年各八百报酬前行,以黄与白为帜。当使精骑射之,即破矣。”单于得敢大喜,使骑并攻汉军,疾呼曰:“李陵、韩延年趣降!”遂遮道急攻陵。陵居谷中,虏在山上,四周射,矢如雨下。汉军南行,未至韑汗山,一日五十万矢皆尽,即弃车去。士尚三千馀人,徒斩车辐而持之,军吏持尺刀,抵山,入狭谷,单于遮厥后,乘隅下垒石,士卒多死,不得行。昏后,陵便衣独步出营,止摆布:“毋随,丈夫一取单于耳!”很久,陵还,慨气曰:“兵败,死矣!”因而尽斩旗号,及珍宝埋地中,陵叹曰:“复得数十矢,足以脱矣。今无兵复战,天明,坐受缚矣。各鸟兽散,犹有得脱归报天子者。”令军士人持二升糽,一片冰,期至遮障者相待。半夜时,击鼓起士,鼓不鸣。陵与韩延年俱上马,懦夫从者十馀人,虏骑数千追之,韩延年战死。陵曰:“无脸孔报陛下!”遂降。甲士分离,脱至塞者四百馀人。
天雨白氂。
天汉二年壬午,公元前九九年春,上行幸东海。还,幸回中。
汉复使因酐杅将军敖出西河,与强弩都尉路博德会涿涂山,无所得。
是岁,以匈奴降者介和王成娩为开陵侯,将楼兰国兵击车师;匈奴遣右贤王将数万骑救之,汉兵倒霉,引去。
是时,暴胜之为直教唆者,所诛杀二千石以下尤多,威振州郡。至勃海,闻郡人隽不疑贤,请与相见。不疑面貌庄严,衣冠甚伟,胜之躧履起迎,登堂坐定,不疑据地曰:“窃伏海濒,闻暴公子旧矣,今乃承颜接辞。凡为吏,太刚则折,太柔则废,威行,施之以恩,然后树功立名,永终天禄。”胜之深纳其戒;及还,表荐不疑,上召拜不疑为青州刺史。济南王贺亦为绣衣御史,逐捕魏郡群盗,多所纵舍,以奉使不称免,叹曰:“吾闻活千人,子孙有封,吾所活者万馀人,后代其兴乎!”
是岁,济南太守王卿为御史大夫。
初,李广有孙陵,为侍中,善骑射,爱人下士。帝觉得有广之风,拜骑都尉,使将丹杨、楚人五千人,教射酒泉、张掖以备胡。及贰师击匈奴,上诏陵,欲使为贰师将辎重,陵叩首自请曰:“臣所将屯边者,皆荆楚懦夫奇材剑客也,力扼虎,射射中,愿得自当一队,到兰干山南以分单于兵,毋令专向贰师军。”上曰:“将恶相属邪!吾发军多,无骑予女。”陵对:“无所事骑,臣愿以少击众,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。”上壮而许之。因诏路博德将兵半道迎陵军。博德亦羞为陵后距,奏言:“方秋,匈奴马肥,未可与战,愿留陵至春俱出。”上怒,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德上书,乃诏博德引兵击匈奴于西河。诏陵以玄月发,出遮虏障,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,盘桓观虏,即亡所见,还,抵受降城休士。陵因而将其步兵五千人,出居延,北行三旬日,至浚稽山止营,举图所过山川地形,使麾下骑陈步乐还以闻。步乐召见,道陵将率得士死力,上甚悦,拜步乐为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