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凤二年乙丑,公元前五六年春,正月,上幸甘泉,郊泰畤。
颍川太守黄霸在郡前后八年,政事愈治;是时凤皇、神爵数集郡国,颍川尤多。夏,四月,诏曰:“颍川太守霸,宣布诏令,百姓乡化,孝子、弟弟、贞妇、顺孙日以浩繁,田者让畔,道不拾遗,养视鳏寡,赡助贫困,狱或八年亡重罪囚,其赐爵关内侯、黄金百斤、秩中二千石。”而颍川孝、弟、有行义民、三老、力田皆以差赐爵及帛。后数月,征霸为太子太傅。
冬,十有仲春,乙酉朔,日有食之。
匈奴握衍朐韑单于残暴,好杀伐,国中不附。及太子、左贤王数谗左地朱紫,左地朱紫皆怨。会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,颇得群众,单于怒。姑夕王恐,即与乌禅幕及左地朱紫共立稽侯□为呼韩邪单于,发左地兵四五万人,西击握衍朐韑单于,至临时水北。未战,握衍朐韑单于兵败走,令人报其弟右贤王曰:“匈奴共攻我,若肯出兵助我乎?”右贤王曰:若不爱人,杀昆弟、诸朱紫。各自死若处,无来污我!握衍朐韑单于恚,他杀。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贤王所,其公众尽降呼韩邪单于。呼韩邪单于归庭;数月,罢兵,使各归故地,乃收其兄呼屠吾斯在官方者,立为左谷蠡王,令人告右贤朱紫,欲令杀右贤王,其冬,都隆奇与右贤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,出兵数万人东袭呼韩邪单于,呼韩邪单于兵败走。屠耆单于还,以其宗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,少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,留居单于庭。
神爵四年癸亥,公元前五八年春,仲春,以凤皇、甘露降集京师,赦天下。
韩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。望之闻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馀万,使御史案之。延寿闻知,即部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馀万。望之自奏:“职在总领天下,闻事不敢不问,而为延寿所拘持。”上由是不直延寿,各令穷竟所考。望之卒无究竟。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者,得其试骑士日车奉侍卫奢僣逾制;又取官铜物,候月蚀铸刀,效尚方事;及取官钱帛私假徭使吏;及治饰车甲三百万以上。延寿竟坐奸刁不道,弃市。吏民数千人送到渭城,长幼搀扶车毂,争奏酒炙。延寿不忍距逆,人报酬饮,计喝酒石馀。使掾、史分谢送者:“远苦吏民,延寿死无所恨!”百姓莫不流涕。
杨惲既失爵位,家居治财产,以财自娱。其朋友安宁太守西河孙会宗与惲书,谏戒之,为言“大臣废退,当阖门惶惧,为不幸之意;不当治财产,通来宾,有奖饰。”惲,宰相子,有材能,少显朝廷,一朝以晻昧说话见废,内怀不平,报会宗书曰:“窃自思念,过已大矣,行已亏矣,常为农夫以没世矣,是故身率老婆,戮力耕桑,不料当复用此为讥议也!夫情面所不能止者,贤人弗禁,故君、父至尊、亲,送其终也,偶然而既。臣之获咎,已三年矣,田家作苦,岁时伏腊,烹羊,炰羔,斗酒自劳,酒后耳热,仰天拊缶呼乌乌,其诗曰:‘田彼南山,芜秽不治;种一顷豆,落而为萁。人生行乐耳,须繁华何时?’诚淫荒无度,不知其不成也。”又惲兄子安平侯谭谓惲曰:“侯罪薄,又有功,且复用!”惲曰:“有功何益!县官不敷为极力。”谭曰:“县官实然。盖司隶、韩冯翊皆极力吏也,俱坐事诛。”会有日蚀之变,驺马猥佐成上书告“惲骄奢,不悔过。日蚀之咎,此人而至。”章下廷尉,按验,得所予会宗书,帝见而恶之。廷尉当惲大逆无道,要斩;老婆徙酒泉郡;谭坐免为庶人,诸在位与惲厚善者,未央卫尉韦玄成及孙会宗等,皆免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