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仲春,丁丑,以高保融为荆南节度使、同平章事。
彰武节度使高允权与定难节度使李彝殷有隙,李守贞密求援于彝殷,出兵屯延、丹境上,闻官军围河中,乃退。甲辰,允权以其状闻,彝殷亦自诉,朝廷和解之。
汉法既严,而侍卫都批示使史弘肇尤残暴,宠任孔目官解晖,凡入军狱者,使之随便熬炼,无不自诬。及三叛连兵,群情震惊,官方或讹言相惶恐。弘肇掌部禁兵,巡查都城,获咎人,不问情轻重,于法何如,皆专杀不请。或决口断舌,斫筋,折胫,无虚日。虽奸盗屏迹,而冤死者甚众,莫敢辨诉。李屿仆夫葛延遇,为屿贩鬻,多所欺匿,屿抶之,督其负甚急,延遇与苏逢吉之仆李澄谋上变告屿谋反。逢吉闻而诱致之,因召崧至第,收送侍卫狱。屿自诬云:“与兄崧、弟□、甥王凝及家僮合二十人,谋因山陵发引,放火焚都城反叛。又遣人以蜡书入河中城,结李守贞。又遣人召契丹兵。”及具狱上,逢吉取笔改“二十”为“五十”字。十一月,甲寅,下诏诛崧兄弟、家眷及辞所连及者,皆陈尸于市。仍厚赏葛延遇等,时人无不冤之。自是士民家皆畏惮仆隶,常常为所胁制。
三月,己未,以归德牙内批示使史德珫领忠州刺史。德珫,弘肇之子也,颇读书,常不乐父之所为。有举人呼讁于贡院门,苏逢吉命执送侍卫司,欲其痛棰而黥之。德珫言于父曰:“墨客无礼,自有台府治之,非军务也。此乃公卿欲彰大人之过耳。”弘肇大然之,即破械遣之。
初,高祖入大梁,太师冯道、太子太傅李崧皆在真定,高祖以道第赐苏禹珪,崧第赐苏逢吉。崧第中瘗藏之物及洛阳别业,逢吉尽有之。及崧归朝,自以形迹孤危,事汉权臣,常惕惕谦谨,多称疾杜门。而二弟屿、□,与逢吉后辈俱为朝士,时乘酒出牢骚,云:“夺我居第、家赀!”逢吉由是恶之。未几,崧以两京房契献于逢吉,逢吉愈不悦。翰林学士陶谷,先为崧所援引,复从而谮之。
晋李太后诣契丹主,请依汉人城寨之侧,给田以耕桑自赡。契丹主许之,并晋主迁于建州。未至,安太妃卒于路。遗令:“必焚我骨,南向扬之,庶几灵魂归达于汉。”既至建州,得田五十馀顷,晋主令从者耕此中以给食。顷之,述律王遣骑取晋主爱妾赵氏、聂氏而去。述律王者,契丹主德光之子也。
河中城中食且尽,民饿死者什五六。癸卯,李守贞出兵五千馀人,赍梯桥,分五道以攻长围之西北隅。郭威遣都监吴虔裕引兵横击之,河中兵败走,杀伤太半,夺其攻具。蒲月,丙午,守贞复出兵,又败之,擒其将魏延朗、郑宾。壬子,周光逊、王继勋、聂知遇帅其众千馀人来降。守贞将士降者接踵,威乘其离散,庚申,督诸军百道攻之。
戊申夜,李守贞遣王继勋等引精兵千馀人,循河而南,袭汉栅,坎岸而登,遂入之,放火大讁,军中狼狈不知所为。刘词神采自如,命令曰:“小盗不敷惊也!”帅众击之。客省使阎晋卿曰:“贼甲皆黄纸,为火所照,易辨耳。奈众无斗志何!”裨将李韬曰:“安有无事食君禄,有急不死斗者邪!”援槊先进,众从之。河中兵退走,死者七百人,继勋重伤,仅以身免。己酉,郭威至,刘词迎马首请罪。威厚赏之,曰:“吾所忧正在于此。微兄健斗,几为虏嗤。然虏伎殚于此矣。”晋卿,忻州人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