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顺二年壬子,公元九五二年玄月,甲寅朔,吴越丞相裴坚卒。以台州刺史吴延福同参相府事。
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、右仆射同平章事孙晟上表请罪,皆释之。晟陈请不已,乃与延己皆罢守本官。
唐武安节度使边镐,昏懦无断,在湖南,政出多门,分歧众心。吉水人欧阳广上书,言:“镐非将帅才,必丧湖南,宜别择良帅,益兵以救其败。”不报。
初,王逵既克潭州,以批示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副使,朱全琹为武安节度副使,张文表为武平节度副使,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。敬真、全琹各置牙兵,与逵分厅视事,吏民莫知所从。每宴集,诸将使酒,纷拿如市,无复高低之分,唯行逢、文表事逵尽礼,逵敬爱之。敬真与逵不协,辞归朗州,又不能事刘言,与全琹谋反叛。言素忌逵之强,疑逵使敬真伺己,将讨之,逵闻之,甚惧。行逢曰:“刘言素不与吾辈同心,何敬真、朱全琹耻在公下,公宜早图之。”逵喜曰:“与大众除凶党,同治潭、朗,夫复何忧!”会南汉寇全、道、永州,行逢请:“身至朗州说言,遣敬真、全琹南讨,俟至长沙,以计取之,如掌中物耳。”逵从之。行逢至朗州,言以敬真为南面行营招讨使,全琹为前锋使,将牙兵百馀人会潭州兵以御南汉。二人至长沙,逵出郊迎,相见甚欢,宴饮连日,多以美妓饵之,敬真因淹留不进。朗州批示使李仲迁部兵三千人久戍潭州,敬真使之先发,趣岭北,都头符会等因士卒思归,劫仲迁擅还朗州。逵乘敬真醉,令人诈为言使者,责敬真以“南寇深侵,不亟捍御而专务荒宴,太师命械公归西府。”因收系狱。全琹逃去,遣兵追捕之。仲春,辛亥朔,斩敬真以徇。未几,获全琹及其党十馀人,皆斩之。
宿世屯田皆在边地,使戍兵佃之。唐末,中原宿兵,地点皆置营田以耕旷土。厥后又募高赀户使输课佃之,户部别置官司总领,不隶州县,或丁多无役,或容庇奸盗,州县不能诘。梁太祖击淮南,掠得牛以千万计,给东南诸州农夫,使岁输租。自是历数十年,牛死而租不除,民甚苦之。帝素知其弊,会阖门使、知青州张凝上便宜,请罢营田务,李谷亦觉得言。乙丑,敕:“悉罢户部营田务,以其民隶州县;其田、庐、牛、农器,并赐见佃者为永业,悉除租牛课。”是岁,户部增三万馀户。民既得为永业,始敢葺屋植木,获天时数倍。或言:“营田有肥铙者,不若鬻之,可得钱数十万缗以资国。”帝曰:“利在于民,犹在国也,朕用此钱何为!”
唐主以近年出师无功,乃议休兵息民。或谓:“愿陛下数十年不消兵,可小康矣!”唐主曰:“将毕生不消,何数十年之有!”唐主思欧阳广之言,拜本县令。
王逵遣使以斩何敬真告刘言,言不得己,庚申,斩符会等数人。
冬,十月,逵等将兵分道趣长少,以孙朗、曹进为前锋使,边镐遣批示使郭再诚等将兵屯益阳以拒之。戊子,逵等克沅江,执都监刘承遇,裨将李师德帅众五百降之。壬辰,逵等命军士举小舟自蔽,直造益阳,四周斧寨而入,遂克之,杀戍兵二千人。边镐垂危于唐。甲午,逵等克桥口及湘阴,乙未,至潭州。边镐婴城自守,救兵未至,城中兵少。丙申夜,镐弃城走,吏民俱溃。醴陵门桥折,死者万馀人,道州刺史廖偃为乱兵所杀。丁酉旦,王逵入城,自称武平节度副使、权知军府事,以何敬真为行军司马。遣敬真等追镐,不及,斩首五百级。薄公益攻岳州,唐岳州刺史宋德权走,刘言以公益权知岳州。唐将守湖南诸州者,闻长沙陷,接踵遁去。刘言尽复马氏岭北故地,惟郴、连入于南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