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谷等为浮梁,自正阳济淮。十仲春,甲戌,谷奏王彦超败唐兵二千馀人于寿州城下,己卯,又奏前锋都批示使白延遇败唐兵千馀人于山口镇。
乙酉,韩令坤奄至扬州。黎明,先遣白延遇以数百骑驰入城,城中不之觉。令坤继至,唐东都营屯使贾崇焚官府民舍,弃城南走,副留守工部侍郎冯延鲁髡发被僧服,匿于梵刹,军士执之。令坤慰抚其民,使皆安堵。
辛亥,李谷奏:“贼舰中淮而进,弩炮所不能及,若浮梁不守,则众心摆荡,须至退兵。今贼舰日进,淮水日涨,若车驾亲临,万一粮道阻绝,其危不测。愿陛下且驻跸陈、颍,俟李重进至,臣与之共度贼舰可御,浮梁可完,立具奏闻。但若厉兵秣马,春去冬来,足使贼中疲弊,取之未晚。”帝览奏,不悦。
唐主遣泗州牙将王知朗赍书抵徐州,称:“唐天子奉书大周天子,请停战修好,愿以兄事帝,岁输货财以助军费。”甲戌,徐州以闻;帝不答。戊寅,命前武胜节度使侯章等攻寿州水寨,决其壕之西北隅,导壕水入于淝。
癸巳,吴越王弘俶遣上直都批示使路彦铢攻宣州,罗晟帅战舰屯江阴。唐静海制置使姚彦洪帅兵民万人奔吴越。
唐主遣园苑使尹延范如泰州,迁吴让皇之族于润州。延范以门路艰巨,恐杨氏为变,尽杀其男人六十人,还报,唐主怒,腰斩之。
丙戌,枢密使兼侍中韩忠正公郑仁诲卒。上临其丧,近臣奏称岁道非便,上曰:“君臣义重,何日时之有!”往哭尽哀。
戊戌,发开封府、曹、滑、郑州之民十馀万筑大梁外城。
太祖天子遣使献皇甫晖等,晖伤甚,见上,卧而言曰:“臣非不忠于所事,但士卒勇怯分歧耳。臣曏日屡与契丹战,何尝见兵精如此。”因盛称太祖天子之勇。上释之,后数日卒。
汴水自唐末溃决,自埇桥东南悉为污泽。上谋击唐,先命武宁节度使武行德发民夫,因故堤疏导之,东至泗上。议者皆以难堪成,上曰:“数年以后,必获其利。”
王景等败蜀兵,获将卒三百。己未,蜀主遣通奏使、知枢密院、武泰节度使伊审征如行营慰扶,仍督战。
唐主性和柔,好文章,而喜人顺己,由是阿谀之臣多进用,政事日乱。既克建州,破湖南,益骄,有吞天下之志。李守贞、慕容彦超之叛,皆为之出师,遥为援助。又遣使自海道通契丹及北汉,约共图中国。值中国多事,未暇与之校。先是,每冬淮水浅涸,唐人常出兵戍守,谓之“把浅”。寿州监军吴廷绍觉得疆场无事,坐费资粮,悉罢之。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上表固争,不能得。十一月,乙未朔,帝以李谷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摆设兼知庐、寿等行府事,以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副之,督侍卫马军都批示使韩令坤等十二将以伐唐。令坤,磁州武安人也。
上遣翰林学士窦仪籍滁州帑藏,太祖天子遣亲吏取藏中绢。仪曰:“公初克城时,虽倾藏取之,无伤也。今既籍为官物,非有圣旨,不成得也。”太祖天子由是重仪。诏左金吾卫将军马崇祚知滁州。
刘彦贞素骄贵,无才略,不习兵,所历藩镇,专为贪暴,积财巨亿,以赂官僚,由是魏岑等争誉之,觉得治民如龚、黄,用兵如韩、彭,故周师至,唐主首用之。其裨将咸师朗等皆勇而无谋,闻李谷退,喜,引兵直抵正阳,旗号辎重数百里,刘仁赡及池州刺史张全约固止之。仁赡曰:“公军未至而仇敌先遁,是畏公之威声也,安用速战!万一得胜,则大事去矣!”彦贞不从。既行,仁赡曰:“果遇,必败。”乃益兵乘城为备。李重进度淮,逆战于正阳东,大破之,斩彦贞,活捉咸师朗等,斩首万馀级,伏尸三十里,收军资东西三十馀万。是时江、淮久安,民不习战,彦贞既败,唐人大恐,张全约收馀众奔寿州,刘仁赡表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批示使。皇甫晖、姚凤退保清流关。滁州刺史王绍颜委城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