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唐精兵悉在江北,克宏所将数千人皆羸老,枢密使李征古复以铠仗之朽蠹者给之。克宏诉于征古,征古慢骂之,众皆愤恚,克宏怡然。至润州,征古遣使派遣,以神卫统军朱匡业代之。燕王弘冀谓克宏:“君但前战,吾当论奏。”乃表克宏才略能够胜利,常州危在旦莫,不宜中易主将。克宏引兵径趣常州,征古复遣使召之,克宏曰:“吾计日破贼,汝来召吾,必奸人也!”命斩之。使者曰:“受李枢密命而来。”克宏曰:“李枢密来,吾亦斩之!”
自刘言、王逵以来,屡举兵,将吏积功及所皋牢蛮夷,检校官至三公者以千数。前天策府学士徐仲雅,自马希广之废,杜门不仕,行逢慕之,署节度判官。仲雅曰:“行逢昔趋事我,奈何为之幕吏!”辞疾不至。行逢迫胁固召之,面授文牒,终辞不取,行逢怒,放之邵州,既而派遣。会行逢生日,诸道各遣使致贺,行逢有矜色,谓仲雅曰:“自吾兼镇三府,四邻亦畏我乎?”仲雅曰:“侍中境内,弥天太保,各处司空,四邻那得不畏!”行逢复放之邵州,竟不能屈。有僧仁及,为行逢所信赖,军府事皆预之,亦加检校司空,娶数妻,出入导从如王公。
唐主使李德明、孙晟言于上,请去帝号,割寿、濠、泗、楚、光、海六州之地。仍岁输金帛百万以求罢兵。上以淮南之地已半为周有,诸将捷奏日至,欲尽得江北之地,不准。德明见周兵日进,奏称:“唐主不知陛下兵力如此之盛,愿宽臣五日之诛,得归白唐主,尽献江北之地。”上乃许之。晟因奏遣王崇质与德明俱归。上遣供奉官安弘道送德明等归金陵,赐唐主诏,其略曰:“但存帝号,何爽岁寒!倘坚事大之心,终不迫人于险。”又曰:“俟诸郡之悉来,即雄师之立罢。言尽于此,更不烦云,苟曰已然,请从兹绝。”又赐其将相书,使熟议而来。唐主复上表谢。
侍卫步军都批示使、彰信节度使李继勋营于寿州城南,唐刘仁赡伺继勋无备,出兵击之,杀士卒数百人,焚其攻具。
河阳节度使白重赞以天子南征,虑北汉乘虚犯境,缮完守备,且请兵于西京。西京留守王晏初不之与,又虑事出非常,乃自将兵赴之。重赞以晏不奉诏而来,拒不纳,遣人谓之曰:“令公昔在陕服,已立大功,河阳小城,不烦屈驾!”晏惭怍而还。孟、洛之民,数日惊扰。
初,唐人以茶盐强民而征其粟帛,谓之博征,又兴营田于淮南,民甚苦之。及周师至,争奉牛酒迎劳。而将帅不之恤,专事俘掠,视民如土芥。民皆绝望,相聚山泽,立堡壁自固,操农器为兵,积纸为甲,时人谓之“白甲军”。周兵讨之,屡为所败,先所得唐诸州,多复为唐有。唐之援虎帐于紫金山,与寿春城中烽火呼应。淮南节度使向训奏请以广陵之兵并力攻寿春,俟克城,更图进取,诏许之。训封府库以授扬州主者,命扬州牙将分部按行城中,秋毫不犯,扬州民感悦,军还,或负糗糽以送之。滁州守将亦弃城去,皆引兵趣寿春。
唐主命诸道兵马元帅齐王景达将兵拒周,以陈觉为监军使,前武安节度使边镐为应援都军使。中书舍人韩熙载上书曰:“信莫信于亲王,重莫重于元帅,安用监军使为!”唐主不从。遣鸿胪卿潘承祐诣泉、建募集勇猛,承祐荐前永安节度使许文稹、静江批示使陈德诚、建州人郑彦华、林仁肇。唐主以文稹为西面行营应援使,彦华、仁肇皆为将。仁肇,仁翰之弟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