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亥,上自镇淮军复以下蔡。庚子,赐刘仁赡诏,使自择祸福。
张永德与李重进不相悦,永德密表重进有贰心,帝不之信。时二将各拥重兵,众心忧恐。重进一日单骑诣永德营,安闲宴饮,谓永德曰:“吾与公幸以肺腑俱为将帅,奚相疑若此之深邪?”永德意乃解,众心亦安。唐主闻之,以蜡书遗重进,诱以厚利。其书皆谤毁及反间之语,重进奏之。
壬午,张永德奏败唐兵于下蔡。是时唐复以水军攻永德,永德夜令善游者没其船下,縻以铁锁,纵兵击之,船不得进退,灭顶者甚众。永德解金带以赏善游者。
显德四年丁巳,公元九五七年春,正月,己丑朔,北汉大赦,改元天会。以翰林学士卫融为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,内客省使段恒为枢密使。
帝召华山隐士真源陈抟,问以飞升、黄白之术。对曰:“陛下为天子,当以治天下为务,安用此为!”戊申,遣还山,诏州县长吏常存问之。
唐齐王景达及陈觉皆自濠州奔归金陵,惟静江批示使陈德诚全军而还。
唐朱元恃功,颇违元帅节度;陈觉与元有隙,屡表元反覆,不成将兵,唐主以武昌节度使杨守忠代之。守忠至濠州,觉以齐王景达之命,召元至濠州计事,将夺其兵。元闻之,气愤,欲他杀,门下客宋垍说元曰:“大丈夫何往不繁华,何必为老婆死乎!”辛卯夜,元与前锋壕寨使朱仁裕等举寨万馀人降,裨将时厚卿不从,元杀之。
甲戌,以王朴权东京留守兼判开封府事,以三司使张美为大内都巡检,以侍卫都虞候韩通为都城表里都巡检。乙亥,帝发大梁。先是周与唐战,唐水军灵敏,周人无以敌之,帝每觉得恨。返自寿春,于大梁城西汴水侧造战舰数百艘,命唐降卒教北人水战,数月以后,纵横出没,殆胜唐兵。至是命右骁卫大将军王环将水军数千自闵河沿颍入淮,唐人见之大惊。
山南东道节度使、守太尉兼中书令安审琦镇襄州十馀年,至是入朝,除守太师,遣还镇。既行,上问宰相:“卿曹送之乎?”对曰:“送至城南,审琦深感圣恩。”上曰:“近朝多不以诚信待诸侯,诸侯虽有欲尽忠节者,其道无由。王者但能毋失其信,何患诸侯不归心哉!”
丙子,上谓侍臣:“近朝征敛谷帛,多不俟收成、纺绩之毕。”乃诏三司,自今夏税以六月,秋税以十月起征,官方便之。
初,唐使者孙晟、钟谟从帝至大梁,帝待之甚厚,每朝会,班于中书省官以后。时召见,饮以醇酒,问以唐事。晟但言“唐主畏陛下神武,事陛下无贰心。”及得唐蜡书,帝大怒,召晟,责以所对不实。晟正色抗辞,请死罢了。问以唐真假,默不对。十一月,乙巳,帝命都承旨曹翰送晟于右军巡院,更以帝意问之。翰与之喝酒数行,安闲问之,晟终不言。翰乃谓曰:“有敕,赐相公死。”晟神采怡然,索鞋笏,整衣冠,南向拜曰:“臣谨以死报国!”乃就刑。并从者百馀人皆杀之,贬钟谟耀州司马。既而帝怜晟忠节,悔杀之,召谟,拜卫尉少卿。
庚午,诏有司更造祭器、祭玉等,命国子博士聂崇义会商轨制,为之图。
庚戌,徙寿州治下蔡,赦州境极刑以下。州民受唐文书聚山林者,并召令复业,勿问罪。有尝为其杀伤者,毋得仇讼。曏日政令有不便于民者,令本州条奏。辛亥,以刘仁赡为天平节度使兼中书令,制辞略曰:“尽忠所事,抗节无亏,前代名臣,几人堪比!朕之伐叛,得尔为多。”是日,卒,追赐爵彭城郡主。唐主闻之,亦赠太师。帝复以清淮军为忠正军,以旌仁赡之节,以右羽林统军杨信为忠正节度使、同平章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