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卯,上如迎銮镇,屡至江口,遣水军击唐兵,破之。上闻唐战舰数百艘泊东□州,将趣海口扼苏、杭路,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钊将步骑,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将水军,循江而下。甲午,延钊奏大破唐兵于东□州。上遣李重进将兵趣庐州。唐主闻上在江上,恐遂南渡,又耻降号称藩,乃遣兵部侍郎陈觉奉表,请传位于太子弘冀,使服从于中国。时淮南惟庐、舒、蕲、黄未下。丙申,觉至迎銮,见周兵之盛,白上,请遣人度江取表,献四州之地,画江为境,以求停战,辞指甚哀。上曰:“朕本发兵止取江北,今尔主能举海内附,朕复何求!”觉拜谢而退。丁酉,觉请遣其属閤门承旨刘承遇如金陵,上赐唐主书,称“天子恭问江北国主”,慰纳之。戊戌,吴越奏遣上直都批示使、处州刺史邵可迁、秀州刺史路彦铢以战舰四百艘、士卒万七千人屯通州南岸。
闰月,唐清源节度使兼中书令留从效遣牙将蔡仲趕衣贩子服,以绢表置革带中,间道来称藩。唐江西元帅晋王景遂之赴洪州也,以时方用兵,启求大臣以自副,唐主以枢密副使、工部侍郎李征古为镇南节度副使。征古傲很专恣,景遂虽刻薄,久而不能堪,常欲斩征古,自拘于有司,摆布谏而止,景遂忽忽不乐。
自唐主内附,帝止因其使者赐书,何尝遣使至其国。己酉,始命太仆卿冯延鲁、卫尉少卿钟谟使于唐,赐以御衣、玉带等及犒军帛十万,并本年《钦天历》。
辛巳,南汉中宗殂,宗子卫王继兴即帝位,改名鋹,改元大宝。鋹年十六,国事皆决于寺人玉清宫使龚澄枢及女婢中卢琼仙等,台省官备位罢了。
甲申,唐始置进奏院于大梁。
三月,壬午朔,帝如泰州。
乙丑,唐主复遣礼部侍郎钟谟入见。
上欲引战舰自淮入江,阻北神堰,不得渡;欲凿楚州西北鹳水以通其道,遣使行视,还言地形不便,计功甚多。上自往视之,授以筹划,发楚州民夫浚之,旬日而成,勤奋甚省。巨舰百艘皆达于江,唐人大惊,觉得神。
乙亥,黄州刺史司超奏与控鹤右厢都批示使王审琦攻唐舒州,擒其刺史施仁望。
初,唐太傅兼中书令楚公宋齐丘多树朋党,欲以专固朝权,躁进之士争附之,推奖觉得国之元老。枢密使陈觉、副使李征古恃齐丘之势,尤骄慢。及许文稹等败于紫金山,觉与齐丘、景达自濠州遁归,国人忷惧。唐主尝叹曰:“吾国度一朝至此!”因泣下。征古曰:“陛下当治兵以抜敌,涕零何为!岂喝酒过量邪,将乳母不至邪?”唐主色变,而征古举止自如。会司天奏:“天文有变,人主宜避位禳灾。”唐主乃曰:“祸难方殷,吾欲释去万机,栖心冲寂,谁能够托国者?”征古曰:“宋公,造国手也,陛下如厌万机,何不举国授之!”觉曰:“陛下深居禁中,国事皆委宋公,先行后闻,臣等时入侍,谈释、老罢了。”唐主心愠,即射中书舍人豫章陈乔草诏行之。乔惶恐请见,曰:“陛下一署此诏,臣不复得见矣!”因极言其不成。唐主笑曰:“尔亦知其非邪?”乃止。由是因晋王出镇,以征古为之副,觉自周还,亦罢近职。钟谟素与李德明善,以德明之死怨齐丘。及奉使归唐,言于唐主曰:“齐丘乘国之危,遽谋篡窃,陈觉、李征古为之羽翼,理不成容。”陈觉之自周还,矫以帝命谓唐主曰:“闻江南连岁拒命,皆宰相严续之谋,当为我斩之。”唐主知觉素与续有隙,固未之信。钟谟主覆之于周。唐主乃因谟复命,上言:“久拒王师,皆臣愚迷,非续之罪。”帝闻之,大惊曰:“审如此,则续乃忠臣,朕为天下主,岂教人杀忠臣乎!”谟还,以白唐主。唐主欲诛齐丘等,复遣谟入禀于帝。帝以异国之臣,无所可否。己亥,唐主命知枢密院殷崇义草诏暴齐丘、觉、征古罪过,听齐丘归九华山旧隐,官爵悉仍旧;觉责授国子博士,宣州安设;征古削夺官爵,赐他杀;党与皆不问。遣使告于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