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轸堂堂七尺男儿也是疆场老将,被董卓从榻旁踢到门口,他没哼出一声;半掌厚的案几整整拍碎在他背上,口中含血他都没吐出来,咬着牙向董卓告罪;可就董卓这么带着委曲的抱怨,让他鼻间酸涩顿时虎目便噙出泪水,以头抢地,一开口便喊出了哭腔,“董公!末将……末将不敢返来啊!”
“董公息怒,从轻发落!”
“那都是小事,就算胡文才兵败了又如何,下次打胜就是了。因为老夫晓得,你们是忠于老夫的。就算别人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也不会害老夫,就冲这个,你们做甚么事老夫都不会杀你们的。”董卓瞪着个大眼睛说道:“现在是甚么时候,董或人要以武夫之身与天子差遣士大夫共治天下……你们一个个的,就要好好拱卫着老夫与天子,盯好了那些个士大夫,将来有你们享不尽的繁华繁华!”
四周李儒牛辅诸将成心禁止,却见董卓正在气头上,又有哪个敢阻?
“老夫打你,打你太轻了!”董卓将手中剩下的小半案几丢在地上,方才向榻边走了两步,转头便指着胡轸怒喝道:“一点不像大丈夫,输就输了败就败了!你他妈躲在河内不敢返来!董某能真杀了你吗?”
一声虎吼,吓得在洛阳城里作威作福的李傕郭汜等人皆大气不敢出,纷繁当即跪伏在地。
“回董公,燕北……破中山、败常山、击河间、走巨鹿。”胡轸越说越是惭愧,低头道:“所遇之贼,皆不能挡。”
“董某在显阳苑,让阿谁长史到显阳苑来见我。”
“你怕董某……你们也怕吗?”董卓长出口气,看着世人发问,接着怒极反笑道:“荒唐!董某教尔等悍不畏死报效疆场的时候你们不怕,教你们用命取功的时候你们不怕,现在赏你们款项资秣,让你们住宫室、鼎食华服,放纵你们去掠取豪户,你们反倒怕董某害你们了?”
“再就是中平二年,跟张温老匹夫打羌人,五路兵马皆溃,漫山遍野的羌笛声吓得老子三天三夜不敢睡觉,假装筑堤才逃返来。反倒因全师而还,受封斄乡侯,食千户。董或人打过这三场败仗,热诚铭记于心……董某就不明白,为甚么你个狗崽子就败了这么一次,就打心底里感觉老子要杀你呢?啊?”
“放屁!郭阿多还不如马奴呢,他一盗胡匪不还是当得了董某的校尉。”董卓倒没把那一句戏言放在心上,而是对世人说道:“你们也都听好了,董卓可不管你们是甚么出身,建功就得赏,将来董某可就等着给你们封侯了!”
“嚯!短长啊。你这么说老夫倒真想见见这燕北了。”董卓摆手称善,不过旋即便皱眉向摆布问道:“不过这个时候他派长史来朝廷做甚么,难不成,冀州之贼已经击破了?”
董卓说着便又动了气,顺手提起中间的案几,踩着胡轸的兜鍪直将他的脸按在地上,整张实木几案便向背上拍去。摆布人禁止不及,眼看着半掌厚的案几便拍碎在胡轸着了甲胄的身上。
“谁,就他娘兵戈一辈子没捅过篓子!”吼声直震屋瓦,指着外头喝道:“打输了你倒是返来奉告董某如何输的,点齐了兵马再给我归去宰了他们啊!五千兵死了老子再给你一万,你去给老夫把那些贼人都宰了啊!”
“光和三年,鲜卑寇并,诸位娃儿随董某出北地击朔方,先胜后败为鲜卑狗贼所围,而后又在大漠里迷途,那一仗死了多少人?董某没记错的话,亡三千七百九十三,对吧?”董卓揉着广大的额头,脸上从颧骨到颌下的庞大疤痕泛着淡淡的红,他挤着眼睛接着说道:“中平元年,董某受东中郎将讨冀州黄巾,围师仲春而不克,朝廷告罪,董某被下了黄门寺收押,叛减极刑一等,若非先帝大赦,董某便出不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