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皮灯加了琉璃的灯盏,让晕黄的光芒变得敞亮起来,这灯盏还是三丫头找人做的,那丫头最喜好这些精美奇巧的物件。
辰正,一顶小轿停在了荷花池张家侧门,肩舆刚停,便有一个婆子走了过来,隔着轿帘说道:“大蜜斯,奴婢叫门好一会儿了,一向没人开门。”
张谨边走边骂:“小章子,你如果胆敢把我的壶给那帮粗妇喝大叶茶,我和你没完,没完!”
秦珏闻言嘲笑,挖苦道:“你的资质出众,萧洒不群,惊才绝艳,可你换个名字写的那本甚么浮生偶寄,仿佛在我们秦家的书局里也只卖出一本。”
这小子就会揭短儿,你另有没有别的招数?
这是跟车婆子,提早一盏茶的工夫便来叫门了。
“好好好,你说慧眼识珠者有之,那你可知当年慧眼识珠,买了你一本书的人是谁吗?”
说完,他看着怀里的一堆茶壶,啧啧两声:“明远堂的那些粗使婆子们没事也爱凑在一起喝喝大叶茶,这几个破壶,我就替你赐给她们了,晓得是出自凤阳先生之手,她们说不定会当作传家之宝,一代代传下去。”
秦珏不想让他胡思乱想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她就是被你以为资质平平、为人陈腐、学问了了的那位的爱女,也就是我没有过门的老婆。”
说完,他干咳一声,便出去两个黑衣大汉,驾起张谨不由分辩地出去。
老不休,当然是说他张谨张承谟。
秦珏哈哈大笑:“正理又如何,你没法辩驳。”
罗锦言在丫环们的搀扶下走出肩舆,她看一眼紧闭的大门,对跟车婆子道:“你到后门去看看。”
秦珏哼了一声,道:“如果岳父早日续弦,三年抱俩,我结婚今后,内人不消牵挂岳父无人照顾,也不消三天两端往娘家跑,便能够把心机都放在婆家,这对我而言,是天大的功德,岳父若能再添上几个内弟和小姨,以岳父的学问品德,定能将他们教养成材,到时一门斑斓,对我的后代只要百利而无一弊,我如果不肯成全,难道像某些白活了年龄的老不休一样胡涂了。”
秦珏轻声笑了,道:“我岳父续弦,他一没有求娶烟花女子,二没有求娶有夫之妇,三没有求娶罪女犯妇,堂堂正正,三媒六聘,既是如此,我做长辈的为何要过问,为何要反对?”
张谨怔住,随即大怒:“正理,都是正理!”
后门是专给倒夜香、送米送柴的人收支的。
是啊,没法辩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