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尘一步步行至殿阶正中,那温馨的行动,含笑的面庞,却让凤衍俄然如坠冰窟。
浩大江山,无尽光阴,众臣高呼之声震彻四方,直入云霄。
巍巍太极殿,嵯峨入云霄。
凤衍身着紫锦蟒袍,峨冠金缨,白眉长髯,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半合扫视四周。目光落在大殿四周层层深进的华帷龙柱以后,唇角带出对劲的嘲笑。宫中统统已尽在把握,凤氏一门三十年繁华风景,今晚以后,就连全部天朝都将是凤家的天下,再也无人与之争锋。想至此处,凤衍骄狂之态尽现于面,斜眸睨视阶下文武朝臣。
凤衍亦不起家,沉声道:“敢问王爷为何怠慢圣旨,用心来迟?入殿不拜,又是何意?”
玉帘以后,天前面色淡冷,垂袖静坐,闻言缓缓道:“礼法为尊,固不成废,则如你所言,我是不是也不该坐在这里了?”
“王爷辛苦。”玉帘以后淡淡飘出一句话,如珠玉轻击,泠泠传出世人耳中。
待湛王入殿,御前内侍遵循礼节,再次大声宣道:“跪――叩――”
夜天凌看向凤衍,冷声问道:“凤家九族的确不成小觑,但朕明天便是要断送他们,你又能如何?”
俄然,被禁卫押下的凤衍收回一阵大笑,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,举头向上喝问:“凤家罪无可恕,当诛九族!哈哈……莫非你不是凤家的人,不是老夫之女,不在凤家九族以内!你觉得就凭这几句话,凤家便会断送在你手中吗?”
湛王面色淡淡,嘲笑一声,傲然道:“本王上拜六合君父,下可拜君子豪杰,此时这太极殿中无君无父,宵小之徒妄居高位,凤相想让本王参拜何人?”说着广袖一甩,径直往席前走去。
每一小我都肃立在原地看着大殿之上的天后,是震骇,是惊奇,是质疑,是佩服……但是有一人脸上却只见深深的疼惜。
湛王闻言一笑,悠然回身,目光在玉帘之前一停,便对天后拱手长揖:“臣,拜见娘娘。”这一拜倒是家礼。
他傲岸的笑容停驻在卿尘眼底,盛起绝美的光彩。联袂此生,存亡不离,笑看江山,天下为家。她对他粲然扬眸,安闲举步,将手交到他的掌心。
再往下数阶,乃是公侯亲贵及三品以上重臣之席,此时放眼看去,十有**尽是凤氏亲党,大家面露对劲之色,趾高气扬。
面前还是阿谁白衣素颜的女子,一颦一笑,是他平生难明的谜。他碰到了她,错失了她,却又在这一刻,真真正正具有了她。
湛王问道:“臣子殿中逾制,该当何罪?”
似是呼应这声脆响,大殿四周的暗影中,毫无征象地呈现了数百名御林侍卫,敏捷将宴台包抄此中。跟着剑甲撞击的轻响,橐橐落地的靴声,太极殿高大沉重的殿门缓缓闭合,轰然一声震响,将夜色六合隔断于外,全部大殿顿时变成了一个金碧光辉的樊笼。
韩渤昂首往凤衍看去,愤然道:“臣子失礼逾制,乃是僭越之罪,为大不敬,轻可削职为民,重可诛族!”
韶乐复兴,群臣正襟叩拜。隔着金辉玉阶,夜天凌对卿尘伸脱手,薄唇微挑,含笑凝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