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天溟俄然抬头哈哈大笑,神情傲慢,惹得四周很多人往这边看来:“佛国又如何,天国又如何?本王莫非还怕了他?相由心生,命由我立!”
夜天溟本来看着大殿上方一片浮沉骚动的彼苍徐行前行,俄然如有所感地扭头。
卿尘淡声道:“大悟无言。”
卿尘道:“你故意了。”
“你情愿?”
紫瑗笑容中有着些许的愁绪,垂下视线,却欲言又止。卿尘看在眼里,道:“倘如有话无妨直说,莫要闷在内心。”
夜天溟背动手侧头打量她:“方丈大师?他那边只要苦茶其心。”
俄然身边暖气劈面,夜天溟魅亮迫人的眼神在她面前一落,手底微微用力将她拉近,紧靠在她耳边道:“你在颤栗。”
“阿弥陀佛!”敬戒方丈低宣佛号,“佛度众生,所谓存者去者,是非公道如何评说?”
面对这一问,紫瑗神情苍茫:“他若要对人好,能将人都化了,可他恰好喜怒无常,转眼就变成别的一小我,比天国的修罗还骇人。我向来都不晓得他是个甚么样的人,但我看得出,除了溟王妃外,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了。王府中的女子虽多,他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。他平常在人前那么张扬,可我在府中常常看到他一小我待着,却感觉他很孤傲,很不幸。”
夜天溟道:“大悲无泪。”
紫瑗初时没有看到他们两人,只是低着头步步缓行,待走到快近前猛地见到夜天溟,实在吃惊,愣住脚步仓促一福:“殿下!”
卿尘抬手燃了香,悄悄奉于佛前,道:“不幸人必有可爱之处,我不想奉告你他都做过甚么,晓得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。有些事情,既然做了就必得接受结果,所种何因,所获何果,这或者便是他的业障。”
卿尘道:“殿下的茶斟得太满了,杯满茶溢,百味难入,是以独具其苦。”
卿尘一时猎奇,便道:“敢问方丈,那第一小我又是谁?”
“不!”紫瑗立即点头,“郡主救了太后娘娘,救了我,亦保全了我们百口性命,恩同再造,我只会为郡主祈福,岂会有所痛恨?”
敬戒方丈道:“众生皆佛,佛亦为佛。”
百味胶葛,浸入肺腑,半日不知再饮。真不知是甚么制的茶,竟将人间七情六欲都占了去。
他阴晴不定的脾气紫瑗向来是晓得的,定着心神回道:“紫瑗怎会怕殿下,只是感觉殿下的手很凉,山高风冷,殿下出府该添件衣服,如许一件单衣如何能行?”
紫瑗轻咬嘴唇,俄然跪下求道:“郡主,您能不能……放九殿下一条活路?”
她回身,缓缓问道:“紫瑗,我让你做这些事,你恨我吗?”
敬戒方丈道:“老衲看王妃神情,这茶岂止是苦?”
卿尘将老竹茶杯放下,杯中水清如许,若非一旗一枪浮了几片枯叶,便只感觉是空置在面前。她笑了笑:“方丈既知这茶苦得出奇,却又为何要制?”
紫瑗缓缓点头,看着夜天溟远去的背影,道:“而后平生,我愿为他抄经诵佛,只求若能赎那万一的罪业,便也满足。”
卿尘道:“善恶其心,悲喜其心,苦乐其心,是非其心,其心百味,如何只要一苦?”
卿尘想起方才敬戒大师提到的喝茶人,心中一动,道:“其心何必?”
愈行愈高,路分为二,一条通往天家禁地“千悯寺”,装点半山的一片青瓦殿院既是历代未能诞育后代的妃嫔削发之处,亦是关押皇族待罪宗人的处所。一条沿路而上,有方丈院建于崖沿处,佛道行尽,面前却豁然开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