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水滚滚自两人之间奔腾而去,落日下空寂的彼苍,在天都鼓噪的背后闪现出一片奇特的琉璃紫色,浮云浪荡在天底,如无声的梵音缥缈环绕,凡尘一世,纠结不休。
侍卫道:“没有见到九殿下。神策军大将都到了开仪门,但还是镇不住场面,已经派人去找九殿下了。”
一抹慈爱在莲妃眼角微晕。迎儿出去轻声禀道:“娘娘,陛下又有犒赏来。”那平和的神情尚未化成笑意,便在莲妃脸上微微淡了。她只点点头:“晓得了。”
禁宫北苑,击鞠场上长杆飞月,球似流星,一片人马奔腾。
凌王府的舟驾一起出宫回府,卿尘在船舱坐了会儿,便站到船头。江风长起,吹得她衣衫飘摇,白江如练,遥见苍茫天涯,有如一线。她靠在船头,沿着江岸随便看去,俄然感觉有甚么人在盯着本身,一转头,劈面横陈江面的跃马桥上,正有人勒马鹄立,往船上看来。
接连病了多日一向不见好。卿尘将搭在她关脉的手指收回,担忧隧道:“母妃……”这病清楚是由心生。
莲妃眼中有些迷蒙,轻声道:“这么多年,你不晓得我有多怕,凌儿,他是一步一步踩在刀锋上过来的。这些年因着我,宫里朝外多少人不待见他,但是他更难的还在背面,你今后要多帮着他,也多劝着他。”话中说不清的一抹疼惜,稠浊着堆积多年的爱、恨、伤、悲,起伏沉寂,此时听来却似过尽千帆,落木萧萧,无穷凄怆哀凉,仿佛已经有力再想再看。
“所为何事?”
上九坊沿河宽广的街道旁皆是华坊高阁,王公府邸,不时见到士族后辈纵马驰乐,男人呵呼女子娇笑交叉扬起,绝尘而去。王府船驾在栈头停靠下来,卿尘举步而下,正巧赶上凤衍亦乘船回府。
一对玉光通透的翡翠镯并同色莲花玉簪,这是年前南使朝贡的贡品,极可贵的成色质地。如此犒赏连皇后都未曾有,天帝竟将一整副都赏了莲妃。
但卿尘很清楚地感遭到那双眼睛,妖魅而邪气实足的眼睛,一瞬不瞬地看着她。那种饱含侵犯性的目光如影随形,几近想将她吞噬。
那侍卫领命而去,未几会儿小跑着赶返来禀道:“启禀殿下,神策军的将士在开仪门前闹起来了!”
船缓缓地穿过桥洞沿江前行,将“跃马桥”三个大字抛在身后。
凤衍点头轻笑: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。”抬眼谛视卿尘,“大婚也有些日子了,凌王……可好?”
夜天凌微一点头,夜天湛瞥见他的神情,心间蓦地闪过丝非常。虽说这位四皇兄向来遇事冷酷不惊,但作为统领军务之人,这也过分平静了,他略略思忖,问道:“事涉军饷,凭几员大将恐怕压不住,四哥要不要去看看?”
“倘若神御军也闹起来呢?”
凤衍斑白的眉毛微动。他也是方才入宫返来,天帝因神策军的兵变余怒未消,他和卫宗平皆遭斥责,同时得知天帝已派凌王和湛王平乱严查。他一起上正衡量此事,卿尘的话到了贰内心不知又有了几番考虑,天然品出其中滋味。这话天然是实话,只是此时现在,说话的人是他的女儿,凌王妃。
几人退出致远殿,夜天凌先行赶去开仪门宣旨。殷监正待他一走,便问道:“殿下,我们为何要自行清查户部?”
卿尘道:“母妃放心吧,四哥贰内心都清楚得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