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采倩平经常来湛王府玩,靳妃一贯待她亲厚,心中很有不忍:“万一出事如何办?”
夜天湛微微一僵,看着卿尘回身,消逝在渐浓的夜幕下。
卫嫣转头,看到卿尘举步出来,夜天湛目光中出现轻涩的和顺,全数落在了那白衣浅影之上。她端茶的手微微一抖,脸上却强自留着笑意。
卿尘眉宇深锁,本来积了满心的责备停在嘴边。面前那双向来湛如晴空般的眼眸,此时模糊尽是红丝,他明显是彻夜未眠,倦意浑身。
亦曾带兵平夷寇,肃边防,夜天湛的军功掩在高雅贤德的名声下,几近被人忘记。
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,可爱之人挣扎于爱怨情仇,又何尝不是不幸?
卫嫣倚在榻前,拨弄着身边的镂空细藤花银香球,头也不抬:“不给她点儿色彩瞧瞧,这府里还都当她是湛王妃呢。”
殿宇连缀的湛王府中,他如东风般的温雅风骚掳获了多少女子的心。她们为他痴为他狂,他竟任她们痴,任她们狂。
卿尘筋疲力尽地扶着阶栏站了一会儿,手中握着的金针透过软缎微微刺痛了掌心。
但她不管如何也不能输。
三十万雄师虚待主帅,现在终究灰尘落定。军情告急,连日不眠不休安插伏贴,马上便要挥军北上。
卫嫣神采一变,抬眼看卿尘立在阶前。风雨潇潇中玉色纹裳轻飞,容颜似水带着高华傲气,如这暗淡的六合间一抹清色,超脱出尘。
“殿下,你可返来了!”卫嫣笑意娴柔地上前迎他,亲手接过披风,看到他这身装束俄然一愣,“这是……”
夜天湛点头温和地一笑:“还是你故意。”
夜天湛眼中忽而闪过一丝锐光,看定卿尘,却旋即又归于怠倦的安静:“是我忽视了。”语中几分落落自嘲,仿佛在那一瞬的震惊后,统统都微不敷道。
“王妃……王妃不准……”翡儿话说到一半,被身边那女官抬手一掌掴在脸上,“胡说,还不闭嘴!”
“我如果嫁进湛王府,说不定现在躺在内里存亡不知的便是你。”卿尘清澈眸底隐有喜色,恼她暴虐,涓滴不包涵面,“一尸两命,即便专宠于七殿下,早晨在他身畔你合得上眼吗?”
“甚么?”卿尘蹙眉问道,“你们为何不宣太医?”
简朴的一句话,却叫温热的泪水突入眼底,卿尘猛地回身避开他的谛视:“保重。”长裙拂转,快步拜别。
“靳姐姐如有甚么三长两短,我会恨你。”卿尘回身沿阶而下,走了两步,毕竟转头,深深地将他看在眼中,“疆场凶恶,你……要谨慎。”
整日的怠倦突然袭来,心口出现的一丝丝隐痛让卿尘有力再去辩白这是是非非,她稳了稳心神,在卫嫣之前举步向内里走去:“天气已晚,殿下出来看看吧,我告别了。”
卿尘看着他的眼睛:“起码,在她最需求你的时候,你应当在她身边,而不是让别人几近置她于死地。”
殷采倩将柳叶眉一扬,不满地站起来:“甚么灿烂门庭?我干吗要嫁给本身不喜好的人?”
沉默中,夜天湛目光落在卿尘手中金针之上,终究还是先开口道:“你的医术越来越好了。”
身后宗族显赫并不需求他将本身放逐交战浪迹边陲,他本已具有得太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