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朝事缠身,已有几日未曾回府了。”翡儿哽咽哭道。
夜天湛微微一僵,看着卿尘回身,消逝在渐浓的夜幕下。
“从朝晨到现在,急坏我们了,又不敢去催你回府。”卫嫣回身接过侍女递上的热茶,“快先暖暖身子。”
卿尘淡淡一笑,若再晚些时候,靳慧怕是当真伤害,她光荣本身学得一身医术,还能救人活命:“靳姐姐元气大伤,需得用心保养。孩子固然安然,但在胎里受了毁伤,眼下还非常衰弱。宫中那些太医也只是中流,无妨让人去请牧原堂的张定水老神医来看,他的医术才是妙手回春,我不过是得了他几分传授罢了。”
乌云未散,苍穹仍暗淡得压抑。倒是这萧瑟秋风带来一阵凉意,舒缓了心中的窒闷。
“看看去!”卫嫣拂袖起家。
卫嫣倚在榻前,拨弄着身边的镂空细藤花银香球,头也不抬:“不给她点儿色彩瞧瞧,这府里还都当她是湛王妃呢。”
“甚么?”卫嫣怒道,“凌王妃?”
那两个女官见是凌王妃,不敢冒昧,忙俯身见礼。翡儿扑至卿尘面前,跪地哭道:“王妃,看在畴昔的情分上,请您救救我们夫人!”
卿尘一愣,不料她来打圆场,却也不及多想,快步往靳妃房里走去。
“你仿佛只惦记取靳慧,急着将我往她身边推。”夜天湛沉默了一下道。
卿尘转头,看到夜天湛站在身后,戎装烘托下的俊朗风神,非常熟谙却又陌生。
殷采倩平经常来湛王府玩,靳妃一贯待她亲厚,心中很有不忍:“万一出事如何办?”
“那妾身先辞职了。”卫嫣盈盈见礼,宫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暗浅影,只能看到一点红唇鲜艳欲滴。
那浅笑像极了李唐,勾起七情百味,却更遣散了伤痛阴霾,暖风拂面,夏季浓荫,层层涌上心头。
“十一殿下出身崇高俊朗萧洒,哪点儿不让人喜好了?”卫嫣问道。
三十万雄师虚待主帅,现在终究灰尘落定。军情告急,连日不眠不休安插伏贴,马上便要挥军北上。
侍从立即去办,卿尘狠狠瞪了两个女官一眼,长袖一拂,顾不得碧瑶撑伞,便往湛王府中快步而去。
孑然一身,无家可归。好久之前她在湛王府中说过的话俄然那样清楚地回想起来,有甚么东西从心底被抽离,迟缓而疼痛。夜天湛深深吸了口气,他毕竟没能留下她,以此为家。
秋风骤紧,暮霭沉沉天暗。
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,可爱之人挣扎于爱怨情仇,又何尝不是不幸?
“不知四嫂来了,有失远迎!”卫嫣上前拦了来路,屋中模糊传出靳妃阵阵嗟叹。
夜天湛微微闭目,脸上渐渐闪现他一如平常清湛的笑容:“临走前竟能见到你,我很欢畅。”
话虽如此,眼中却透出一丝欣然。只是贰心中,念念不忘的又是谁?温润当中的疏离,风骚之下的落寞,谁能得他至心一笑?良宵新婚酩酊酣醉为谁?宿立中宵单独望月为谁?她清清楚楚晓得答案,明显离他那么近,却感觉如此悠远,完美无瑕的姻缘恰好叫人无从看顾。卫嫣心中一腔暗恨都转到了靳妃身上,狠狠地将手中绢帕一捏,白首鸳鸯图扭曲在绿阳春晓中。
卫嫣昂首看了看她:“都行了及笄礼,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。那么多上门求婚的公子,你看不上也就罢了,偏着了魔似的念着凌王,害得娘舅也遭母后怒斥。出身士族,婚嫁系着家属荣辱,岂由得你本身爱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