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尘无法摇了点头,斯惟云仿佛永久不会如杜君述或是陆迁一样在她面前谈笑自如,不过这恰是杜君述之所觉得杜君述,斯惟云之所觉得斯惟云。
语中孤绝,气度狂傲,廖商蓦地愣在当场。夜天凌挥手道:“押下去。”眸间冷冷一瞥,“本王耐烦有限,你若再敢妄言一句,马粪灰土总够你吃!”
一个侍卫自舱内出来,咦了一声,回身对船夫喝道:“这是那边?为何离了主江?”
壅水悠悠,过尽千帆。
廖商被兵将压持却还是暴躁如雷,白眉扬起,大声骂道:“老夫兵定西陲之时,你这竖子小儿还不知身在那边,现在竟敢如此同老夫说话!满腹诡计狡计,有本领真枪实剑一见凹凸!”
失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
斯惟云闻言怔忡,人道有七情六欲,苦苦固执,岂会真的了如浮云无牵无挂?他与卿尘清隽的目光微微对视,沉默不语,过了一会儿,方道:“而后王妃但有效得着惟云之处,请固然叮咛,惟云在所不辞。”
西岷侯在亲卫搏命救护下幸免于难,率残兵往青州方向退去。
廖商嘲笑:“冠冕堂皇之言,蜀复兴亡都在老夫掌间,你休想以三言两语乱我军心。”
曾威震西陲的东蜀军残部尚余三万人许,深夜仓促回军,行至桐岭飞仙渡,离青州已不敷百里。一起行军,人马皆疲,几近极限,领军方传令安营暂歇。
此处,西岷侯起兵之机,朝中不早不晚传出凌王奉旨治江的旨意。岳青云亦适时漫衍动静,令西岷侯得知凌王到了江水郡军中,而后引兵节节败退,诈作不敌。西岷侯公然命令水军马队两路夹攻,紧追不舍,务需求将凌王活捉活捉。
称病不朝,暗中入蜀,筑堤蓄水,练军调兵,统统都行得极其隐蔽。夜天凌将西岷侯一举一动看在眼中,但连朝中近臣也鲜有几人晓得他已到了西蜀,多少人还在猜想凌王失势,乃至更有凌王已被天帝软禁的传言。
廖商双目圆瞪,俄然哈哈大笑:“天朝夜氏一族又是甚么好东西,你叛我我叛你,你们这些皇子哪个不是包藏野心!”
“见过侯爷。”罗盛拱手,上前致礼。
这恰是岳青云率军追至,前后夹攻,东蜀军残部已入合围之势。一方初逢大败,兵疲马倦;一方乘胜追击,士气长足,好坏之势立判。
令出,隆隆声响,几近同时传入耳中。
与此同时,蜀中壅水双渠穿山越岭大功胜利,定名“安澜渠”。
西岷侯部下五万马队贪功冒进,自水流浅缓的古浪河段渡江追击退往江水郡的天军,却不料遭遇没顶之灾。
“侯爷别来无恙。”夜天凌居高临下,遥遥问候。
卫长征无法地耸肩,两人相视一笑,长风顺水,转过几道河湾,施施然往江水郡城中去了。
夜天凌傲然回马,眺望天涯,风飞大氅,峰峦尽处薄云飞扬,天,便要亮了。
前程曲幽,杳无人迹兽踪,沉寂得叫民气底悚然。那侍卫模糊感觉不妙,俄然看到船夫眼中闪过与身份极其不符的精光,惊觉火线要发作,猛地脚下船身闲逛,身材失衡的半晌,面前微花,一杆竹楫已劈面袭来。
两路平叛雄师被北晏侯守势缠住,得空兼顾蜀中,不过数日,青州、封州、岳州、衡州等几处重镇已完整落入西岷侯手中。
河道愈窄,垂垂入了密林山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