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态已有窜改,她对皇后是无需藏拙的,唐潆坦言:“商先生曾言‘以史为镜可知兴替’,儿猎奇,便寻来看。”虽无需藏拙,她前后差别过大也不好,唐潆向皇后眨了眨眼睛,很有些遗憾,“虽有注解,还是晦涩。”实话实说,她确切尚未达到融会贯穿的程度,需人指导。
打趣话,无人当真,满殿付之一笑。父女二人其乐融融,恍忽间只觉所处并非勾心斗角的巍峨皇城,而是炊烟袅袅的粗陋民居,粗茶淡饭,心中却最是充足。皇后的眼眸中却埋着担忧,如她所料,颜逊公然将报国寺视作可疑之处,她本日畴昔,常出入的禅房佛殿皆有鬼祟陌生之人盘桓四周,他既生疑,瞒得过一次,瞒不过三番多次。鸾仪卫虽复立,尚需时候筹建,多则三年五载,少则一年半载,期间,统统变数皆系于天子,他若在一日,便安稳一日,他若大去,便是生乱之时。
已成定局,无可挽回。颜氏诸人气得休假日都未曾出外玩耍,颜邕其父颜宗任兵马倥偬,甲士血性勇敢,他随了父亲,遇事烦躁。颜邕负手在后交来回回走了好几圈,感喟连连,颜伶看得头晕,放动手中茶盏,命人取棋来,向颜邕招手道:“大兄莫急,待二兄返来,许有主张。行一局棋,消消光阴,磨磨性子。”
掌柜将药包递与面前眉眼温婉的女子,嘻嘻笑道:“我看女人常来,不如订下货源,签个票据便可。不瞒您说,有几味药,中原稀缺,需走海州关卡,燕京无几个药铺有门路。”掌柜拉拢买卖,这女子来的频次高,却无规律,脱手极是豪阔。开药铺的,不说妙手回春,药性倒是识得的,依他之见,这女子应在调制清减毒性的药物,且,难于动手。
锦盒中除了玉锁,另有一串金银相间的小铃铛,二者共取金玉合座之意。小铃铛长得很萌,每只约莫小拇指盖大小,金九只,银九只,取正阳尊数。唐潆正盯着铃铛瞧,铃铛上雕刻小字,密密麻麻,应是佛经之类,她看得入迷,皇后将她披垂的长发拢到一侧,红绳系扣,便戴上了玉锁。右脚的裤管往上卷了几道,皇后拎着脚铃两端,绕到脚踝后,系了个标致的花扣。
腰间忽有一双手环上,余笙转头,薄玉将脑袋抵在她肩上,装出一副委曲的模样:“我的腿如果断了,阿笙去那边寻幸运?”此话有理,不如赏你一个吻。余笙在薄玉的耳垂上小啄一口,瞬息间,薄大将军的耳垂——金乌比之逊三分,胭脂较之浅二点,檀唇与其同一色。
当真,都雅极了。
天子精力头忽好忽坏,好时与凡人无异,坏时连日辍朝。颜氏欲力挽败局,却正巧赶上天子连日辍朝,数位御史连夜拟本,却无机遇奏对,痛陈鸾仪卫之弊。王泊远府中草拟详案,拟好了,圣命在身,他高傲摇大摆地入宫,宫门处见了骄阳下苦候传召的御史,也不让步,与他们擦肩而过,鼻间哼了一声,举头阔步,极是对劲。详案经御览,可行,便颁告,召海州卫都批示使薄玉回京,吏部主谋之,重设仪鸾司、鸾仪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