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背影,不敢笃定,颜逊畴昔,果然是他那外甥女唐潆,更加惊奇了,帝后宠嬖幼女,从未曾施加惩罚。颜逊望了眼紧闭的殿门,弯身问道:“殿下何故至此?”唐潆昂首,见是颜逊,又垂下脑袋,嗫嚅道:“阿舅――我……我……兄长故去,我无半分伤痛,反于园中扑蝶嬉闹,阿爹罚我思过。”
王泊远去找苏算,将事情通盘托出,苏算蹙眉道:“牝鸡司晨,惟家之索,吾不事女帝。”王泊远欲哭无泪,关头时候这老头如何比我还直男癌,王泊远还欲再劝,苏算携一众家仆拜别,临走时轻描淡写道:“只为社稷百姓,吾愿赴汤蹈火。”他着道袍,半数头发已白,远远瞧着很有一番仙风道骨。
这一招杀鸡儆猴如当头棒喝将几位大臣打醒,哀思个毛!天子死的不是时候,他们现在困在阆风苑,文弱墨客并孤儿寡母,遗诏颁告下去,要么反叛投敌,要么就等着被亲卫军抹脖子吧!觉悟过来,纷繁建言献策:
元皇后垂死之际,天子应允她毫不诛杀伤害颜氏一人,他信守信誉,代价倒是四个无端身故的宗室子与二十几年愈演愈烈的党派相争,天子九五之尊,痴情又绝情,不管颜逊如何作妖,总未曾径直拿天子动手,是以多年来,天子对他一再容忍。但是现在本身油干灯尽,坐拥万里国土俯瞰芸芸众生,很多事该有个交代了。
行姑息木,天子命人密禀皇后,已表白他并未将皇后视作颜党,不知几时起,他垂垂勘破皇后与萧慎所谋之计,故而唐潆当时遇刺,他虽病重,仍挣扎起榻前去看望。天子晓得皇后数年间蒙被诸多莫须有的非议,追溯启事,盖因他而起,但他为君主,未曾向谁认错,此番话已算可贵的安抚。
那处所恰是天子所居,唐潆猜想定是出了大事,她才支开池再,跑到这儿来,她系着脚铃,这玩意儿走到哪儿响到哪儿,池再跟寻流浪猫似的寻到她,恰好眼线来报,颜逊将至,三人即兴阐扬演了出戏。
皇后尚存一丝幸运,天子虽疾病缠身,却正值丁壮,论寿元总不该比先帝还短。待她入殿瞥见天子,那丝幸运瞬息间荡然无存,心口如压巨石,沉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殿内跪了一地的宫人,天子躺在榻上,面色蜡黄眸子浑浊几无活力,几位大臣跪在榻前,伏地噤声,中书舍人案后执笔,他下笔时有停顿,却并无游移,应是在恭听圣意撰拟敕命之类。
王泊远马不断蹄,又赶往永兴郡王那儿,待他畴昔,事情已有告终。下毒的宫人惧罪他杀,一桩无头悬案,祸首祸首是谁世人皆知,无人敢言,嗣君死于毒害,有旧例可循,套上便可,楚王措置此事已非常得心应手。宫人的尸首被抬下去,丢到山里,暴尸三日,家人连坐定罪收监待斩。将永兴郡王之尸体收殓,需运回京的,只是该何时运回?御驾又何时返京?嗣君唯二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当有乱局。
话毕,天子忽但是逝,满殿堕入怔忡,君臣之谊,纵使偶有龃龉怎能不悲戚?诸人掩面泣泪,顿感哀思,皇后与天子豪情实在陌生,她难过不起来,更知当务之急是如何秘不发丧遣人求援,若令颜逊晓得天子晏驾并传位于唐潆,阆风苑瞬息间便会沦为人间炼狱――五千亲卫军在手,他必不会奉诏,反诬皇后等人矫诏,凡有从者,以乱臣贼子论处,杀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