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到长公主回过神来,宝钗和桑落一问一答,已经会商到姑苏慧娘是否端的早夭的题目了。

薛蟠有些贪婪地望着面前的年青公子,从上到下细心打量。比起柳湘莲来,面前的人脸孔更加温和,更加显得唇若涂朱,面如傅粉。他随即又把目光落到那人的手上,见那人手中持了一把白玉柄雕蟠螭纹的折扇,那持扇的手微微抬起,又见手指苗条白净,如玉色般温润,不由得张大了嘴,完整呆住了。

宝钗眉间忧色模糊:“还不晓得是祸是福呢,我见她身边有个小侍女奇特的很,内心总有些不舒畅。”

薛阿姨听了,也在一旁说宝钗该用更好的体例,又拍着胸口说好险,末端又道:“这可算是因祸得福,竟见到了长公主殿下一面?”

此话锋芒毕露,宝钗闻言吃了一惊,不敢接话。桑落等了一等,仿佛有些绝望。长公主却不感觉场上氛围奇特,早兴趣勃勃接过口去,提及蜀绣和苏绣的异同,倒也头头是道。

桑落见长公主不说话,却在一旁问道:“你安知是公主殿下?”

长公主却奇特道:“先前你不是说才学高就好了。皇太后娘娘前个还说我鲁莽呢,身边是得有些谨小慎微的人。我看你是吓到她了。”

“如何?”回公主府的途中,长公主如此问桑落。

话说这小侍女名叫桑落,身份来源临时不表,倒是最故意计。现在长公主殿下有功绩在身,又投了太上皇、皇太后的缘法,在皇上跟前正炙手可热之际,桑落便拿此次汇集军事谍报做例子,劝说殿下居安思危,理应广罗人才。长公主对桑落非常佩服,到处赐与便利,由着她筹措。前几日桑落因见了插手宫选的侍读名册,从里头圈出几个有看头的,同长公主殿下一起查访参详。

薛蟠虽有几分垂涎这年青公子面貌,但见此人服饰高贵,不清楚来源,原也不敢等闲招惹。但这年青公子说出“呆霸王”三个字,却如同捅了马蜂窝。薛蟠如何不晓得本身有这外号?只是无人敢在他面前说罢了。现在见有人竟然敢劈面提起,一来必定是事前探听清楚来找茬的,二来是狠狠削了他的面子,薛呆霸王如果能忍得住,也就不叫呆霸王了。当下气直往上冲,也顾不上别的,直接就变了脸,恶狠狠说道:“你算甚么……”

这日桑落正查访到宝钗,探听得宝钗是皇商薛家的女儿,精于运营,常替家里头拿主张,只是有个哥哥拖后腿,就鼓动长公主来她家店里一探究竟。正赶上为了转销商行囤积棉布的事情,好巧不巧先撞上了薛蟠,又碰到了宝钗。

宝钗道:“听闻姑苏慧娘精于书画,偶尔间绣一两件针线作耍,并非市卖之物,也多绣的璎珞屏风。仿唐、宋、元、明各名家的折枝花草,格局配色皆从雅,又有前人题此花之旧句,或诗词歌赋不一,皆用黑绒绣出草字来,且笔迹勾踢、转折、轻重、连断皆与笔草无异。因那一干翰林文魔先生们,说“绣”字不能尽其妙,反仿佛冒昧了,便大师商讨了,将“绣”字隐去,都称为“慧纹”。此等针迹,岂是平凡人等能仿的像的。虽有世俗射利者仿其针迹,愚人赢利,也不过是徒具其形罢了。只可惜偏这慧娘命夭,偏本年年初上没了,芳年才十八岁,现在竟不能再得一件的了。”

那桑落便嘲笑道:“是端的命薄早夭还是借端避世,谁又晓得呢?连尊亲府上都有人过世了的,你不感觉本年莫名其妙没的人太多了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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