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氏最爱热烈,明天又是她的日子,来宾迎她的好,点的戏无不是喜庆热烈的,箫管歌吹,沸腾喧哗,乃至连耍百戏同平话的女先儿都有,侯氏要听《玉山亭》,女先儿说了一段,她笑骂道:“这一本都多久前的了,但是来乱来我了。端庄的热烈本子不说,那些瞎掰来的所谓的‘才子才子’的倒学了很多。”她mm辅国公夫人笑道:“我们倒没听过这一出,可见你平时玩乐得狠了。”侯氏道:“我呀,儿子大了,该归他老子管了,又不消嫁女儿,闲下来不玩做甚么呢?”
黛玉道:“哥哥的才情,也要他的性子才配得上。”
湘云也好,她本身也好,都是对老天爷赐与的运气无能为力之人,宝玉那样珍惜姐姐mm的,誓要做护花使者的人,都除了求老太太、太太外,其他甚么也做不了,她没有那样的本领,就干脆甘愿不要人的感激,也不等闲承诺甚么。
黛玉闻声她们说话,道:“好好的,又提起她两个来,提也别让我听到啊,这是要勾我哭了。”
黛玉内心正颤着,开门菜上了火腿炖鹿肉,她天然是不能动的,转头看去,馥环也不过是捏着小酒杯谈笑风生,像是没看到丫头片好夹在她碟子里的鹿肉似的。
锦荷抿嘴笑道:“哎呀,可巧,今儿个我守夜。不过我今儿个白日不是回家去了吗,我妈不晓得姐姐跟着太太出去了,饭做了很多,她又不肯华侈,不怕女人笑话,这会儿我肚子还撑着呢。”
黛玉怎会不明白她想说甚么,也跟着一叹,没多久,隔水的戏台子上敲起了锣,唱起了《麻姑贺寿》,丫环们穿来穿去,引着来客退席就坐。黛玉握了一下湘云的手,说了声“一会儿找你”,才跟着宋氏起家。
湘云也不是记事的性子,没多久就本身笑开了,同黛玉滚滚不断地提及那日酒歌联诗的事儿,末端又叹:“可惜你不在,二哥哥平时有几分歪才,到了当时候不知怎的全都不见了,也就宝姐姐和三姐姐写的有身份。”她们几个真提及来,谁也不乐意伏输的,但到底李纨、迎春、惜春懒作诗词,缺了黛玉的那份风骚新奇,便是赢了也不纵情。
雪雁见她笑了,抚胸道:“阿弥陀佛,可算是笑了,我们笨口拙舌的,可不得这么着才气哄得女人乐一乐?”
黛玉想到藕舫园中的咏莲诗会,倒也未曾多羡荣国府里的热烈。林家端庄籍香家世,林徥之作刚正松散,馥环之语轻灵洒逸,她那日诗兴正浓,一笔而就,被宋氏评作第一,只觉意犹未尽,想着二哥也来方好,加上藕舫园里亦有白墙,题着永宁王刘遇当年随便写的五言绝句,本觉得他王公贵胄,一时髦起,园子里留着也不过是依他权势,谁知细细读来,竟也雅趣安闲。更何况前几日还从二哥那边见了大嫂子同刘三女人的文采,自不会感觉本身家里比别人家冷僻无趣了,因此笑道:“既然想我了,那我改天下帖子,叫人去你家请你,你可不准不来。”
雪雁自知讲错,只道:“是我胡说八道了,我原就笨口拙舌的,女人也不是不晓得。”内心也委曲,她也不是真没心没肺,家里大大小小的丫头,属她跟女人的时候最长,但是真要数起来,如何也轮不着她——六太太送了锦荷过来,紫鹃只感觉没她的地儿了,自请回荣国府去了。可这么提及来,显得她合该不出头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