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,这卢见曾与纪晓岚是后代亲家,为人慷慨风雅,爱广交朋友。平日里朋友有了困难,他都情愿乞贷相帮,偶然还调用公款。这两淮盐运使但是个肥缺,朝野高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。一来二去,弹劾的折子就到了乾隆爷的御案上。

在刘纶前去顺天府筹办乡试的同时,和珅也完成了咸安宫官学的学业。他秉承了祖上庇荫的三等轻车都尉,一面当差,一面备考。

弘历冷声道:“朕当然要治你的罪,堂堂大学士,为了一己私交,置国法于不顾。你可知本日如果在朝堂之上,朕完整能够将你放逐了。”

见纪晓岚吓得面青唇白,弘历语气也放软了些:“晓岚,朕晓得,卢见曾是你的亲家,可这情面再大,也大不过百姓百姓。你若帮他逃过了惩戒,谁来给那些受害的黎庶一个交代?此风一开,那些个处所官嗅到了味儿,怕是会想方设法与你搭上干系,到阿谁时候,你又当如何?”

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弘历沉声道:“纪晓岚,遵循大清律法,泄漏军机,包庇赃官,该当何罪啊?”

常日里君臣之间议论诗文,弘历都是和颜悦色的。纪晓岚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,那里经历过天子大怒,顿时两股战战,好不惶恐。

刘纶思考了半晌,安闲答道:“臣觉得,衡量士子的答卷,有两处最难,第一处是从程度整齐的答卷中,挑出较好的答卷。第二处是从程度相称的答卷中,将稍逊的答卷筛出去。”

刘纶看得连连点头,正烦躁间,忽的被一张卷子吸引住了目光。不是这卷子上的文章有多鞭辟入里,也不是上头的诗作有多精美,而是这张卷子上的笔迹,像极了一小我——乾隆帝弘历。

走出贡院时,耳边有学子镇静地喝彩,也不乏绝望的哭泣声。和珅只感觉一次乡试,如同大梦一场,独一能回想起来的,不是白纸黑字,也不是饥饱寒热,而是一片沉寂的深夜中,绕着防风灯飞舞的蝇虫。

“戊子科……和珅……”弘历口中轻声念着,忽又问道:“刘纶丁忧归乡已有三年了吧。”

“回皇上的话,三年期满,刘大人已回户部任职。”

“混帐东西,我不管甚么端方,我是此次秋闱的主考官,皇大将统统事件托付于我,一应结果由我承担。将秋闱举子的试卷送到阁房,我要亲身核阅。”刘纶的倔脾气上来,府衙里的官吏都不敢违背他的意义。

熬过了六个日夜,学子是轻松了,刘纶等人却要筹办阅卷。这一日,刘纶前脚刚踏进府衙,顺天学政便呈上了一个文折。刘纶翻开一看,上头是两页名字。

弘历被他一本端庄的答复逗笑了,半晌正色道:“你对顺天府戊子科的测验有甚么设法?”

“起来吧。”弘历笑道:“都说刘侍郎廉洁简朴,穿着穿戴不修面貌,看来传言不成尽信啊。”

这刘纶可不是简朴的人物,他是乾隆元年博学鸿词科的头名,入军机处十年,与刘统勋有“南刘东刘”之称。

弘历见纪晓岚沉默不语,挑眉笑道:“抹了盐的空信封,盐案亏空,也亏你想得出来。这等笔墨游戏瞒得过别人,你还想瞒过朕?”

和珅被推搡着,站到两人之间,从外袍到里衣,一一被搜了个遍,才领到了试题。

“的确荒唐!你们就是如许办事的?”刘纶气得拍案而起,那气势将学政吓得一颤抖,讷讷地解释道:“这是积年来秋闱的端方,大人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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