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日里君臣之间议论诗文,弘历都是和颜悦色的。纪晓岚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,那里经历过天子大怒,顿时两股战战,好不惶恐。
“戊子科……和珅……”弘历口中轻声念着,忽又问道:“刘纶丁忧归乡已有三年了吧。”
“纪大人,皇上正在气头上呢。”吴书来美意提示道。
“起来吧。”弘历笑道:“都说刘侍郎廉洁简朴,穿着穿戴不修面貌,看来传言不成尽信啊。”
刘纶看得连连点头,正烦躁间,忽的被一张卷子吸引住了目光。不是这卷子上的文章有多鞭辟入里,也不是上头的诗作有多精美,而是这张卷子上的笔迹,像极了一小我——乾隆帝弘历。
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弘历沉声道:“纪晓岚,遵循大清律法,泄漏军机,包庇赃官,该当何罪啊?”
跪了半晌,都没有听到弘历的叫起声,他微微昂首,就见弘历不知何时坐在了御座上,手里把玩着一个信封。
弘历每说一句话,纪晓岚脸上的愧色就重一分,垂首道:“皇上经验的是。”
“大人,这第一页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子嗣,这第二页是捐银五千两以上的富商大户子嗣。卑职这几日多方探查统计,现已清算成册,请大人……”
对于此次乡试,和珅并没有抱甚么但愿。一则他晓得,汗青上和珅并没有考落第人;二则他也明白,封建期间的科举测验,向来都是“爵高者必录,财丰者多录”。三等轻车都尉这类小官,都城里各处都是。像他这类没有家属庇佑,没有家财疏浚,空有一腔学问的士子,要想落第,的确是痴人说梦。
“回皇上的话,三年期满,刘大人已回户部任职。”
刘纶躬身应道:“臣自当经心极力。”
纪晓岚一句句地听着,脑门上起了一层精密的盗汗。晓得擅自通风报信的事情瞒不住了,便朝着弘历磕了个响头,颤声道:“皇上慧眼如炬,微臣思虑不周,以私废公,请皇上治臣的罪。”
纪晓岚心下一颤,这才反应过来:弘历手中拿着的信封,是本身命人给两淮盐运使卢见曾送去的。
子曰: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,不成觉得滕薛大夫。”
纪晓岚躬身进了屋,见弘历背动手站在御座火线,忙跪下施礼:“臣纪昀,拜见皇上。”
刘纶一身锦鸡补服,顶戴蟒袍纹丝稳定,恭恭敬敬地向弘历施礼:“臣刘纶叩见皇上。”
这刘纶可不是简朴的人物,他是乾隆元年博学鸿词科的头名,入军机处十年,与刘统勋有“南刘东刘”之称。
纪晓岚思前想后,怕直接修书落人话柄,便拿了一个空信封,用撒了盐的面疙瘩糊了封口,让仆人送到卢见曾府上。本觉得做得□□无缝,却不知这信封如何落到了天子的手里。
和珅在当代是高材生,又在官学里修习了一番。八股文对他来讲,不过是一种习作的情势。和珅翻开卷子,公然如他所想,试题是《论语》中的孟公绰一节。
和珅被推搡着,站到两人之间,从外袍到里衣,一一被搜了个遍,才领到了试题。
见纪晓岚吓得面青唇白,弘历语气也放软了些:“晓岚,朕晓得,卢见曾是你的亲家,可这情面再大,也大不过百姓百姓。你若帮他逃过了惩戒,谁来给那些受害的黎庶一个交代?此风一开,那些个处所官嗅到了味儿,怕是会想方设法与你搭上干系,到阿谁时候,你又当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