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祁清查二十年,从各处动静里拼集出,天魔残片应当是数百年前魔帝的毕生修为心血,已在数次掠取中被分为九片。
如襄城这般,本来安稳平和,俄然之间妖物反叛,或死人或伤人,接着再有修士将妖物斩杀,告终公案,也不是第一起。
莫祁本就站在他身前,听到这里,更是不由分辩拉住了他手臂:“真人要听多少我都说给你,只是这里站着不便利,我看真人身子也不利落,何不到我落脚之处坐下再说?”
莫祁也不客气:“真人在那媚妖处问到了甚么没有?”
就在此时,在重重设想之下,他被污勾搭魔修,月渡山也将他逐出门墙。
顾清岚看他啰嗦,就轻咳了一声,问起闲事:“其间媚妖已除,莫道友为何还在襄城逗留?”
顾清岚亦是无法,他脾气淡泊,少有喜怒,更因修习玄冰心法,神采气度,就会显得冷若冰霜,但他实则却并不是刻毒无情之人,反而心性慈悲,对别人也多有谦让包涵。
若不是如此,哪怕他躯体复活,也只会被孤魂野鬼夺舍重生。
莫祁和他并没有打过甚么交道,却不知为何,像非常体味他的性子,就这么半是晓之以情,半是胡搅蛮缠着,把他拉上了贼船。
她本就绝丽,更兼眉心一点朱砂,衬得容色如初升朝阳,夺目非常。
他口中的“杜兄”,想必就是这只怨灵,应当是这院落的旧主,身后夙愿未了,灵魂仍旧在此逗留。
顾清岚微垂了眼眸,避而不答,反而发问:“天魔残片一事,莫道友可否为我释疑一二?”
顾清岚已经死了三十六年,这些年的事他当然不知,这天魔残片,也是头一次传闻。
昨夜阿谁白衣人走后,她本就怕明心剑尊见怪,筹算逃脱,却不想剑尊本人来得如此之快,把她抓了个正着。
顾清岚并不昂首看他,目光中一片淡然:“他姓杜名峙,字观松,生于怀安年间,卒于武成四年。我问他为何逗留尘凡,他言道平生读书无用,所憾有二,一为诗文无人歌颂,二为棋局无人可破。”
袅袅吓得气也不敢喘,更加不敢像对男人那样,做出甚么楚楚不幸之态祈求朝气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。
她一面说着,一面就听到剑尊“呵呵”嘲笑了一声:“他冲你笑了?”
她说着,又忙补了一句:“那位真人还带着把红色长剑,只是并未出鞘,奴家也未曾看细心。”
她又趴在了地上,也就看不到,身前的剑尊抿紧了唇,那目光中神采变幻,惊奇仇恨,肃杀害怕,却并无分毫高兴期许。
她身着一袭白衣,腰间环佩和背后长剑,却其色赤红,如同雪中丹血。
听顾清岚一口道出他的名字,莫祁亦是一愣,语气中随即带了欣然:“八十三年前青池山上,莫某尚未有资格和真人一战,不过一面之缘,真人竟记得我。”
她命在瞬息,还是没忘了媚妖本能,对那白衣人大加赞美:“奴家本觉得他不笑时已是绝顶的都雅,没想到他笑起来连冰雪都要化成了春水……”
即便如此,那快如雨幕的剑光,纵横捭阖的剑气,也在冷巷石板上,刻出道道白痕。
莫祁看向他,将他的手按住,望向他诚心非常:“我晓得真人向来独来独往,但天魔残片一事连累遍及,中间宵小奸猾甚多,我亦想寻一个能够信赖之人,以免我惨遭非命,所知所想无人拜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