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九微微讶然,螓首微歪凝睇着他,笑道:“大哥哥,你不再考虑一下?”
如此没法儿,她好胜心一炽,干脆也不憩息,连夜揣摩该如何解法。那囚人的中毒症状除了周身紫胀以外,只是一个痛字,初时还可使他昏倒来抵抗痛苦,待到第二日天明,非论用药还是点穴都没了用处,此人只痛得没法睡去,连叫都叫不出声来,几近奄奄一息。曾九又连下了几副药,只是见效甚微。
曾九闻声心中一动,道:“如何白驼山另有私牢不成?”
欧阳锋见她首肯,眼风微微一抬,身边自有奴婢下去安排待会儿的宴饮。而他则缓缓问道:“那么曾女人有何见教?”
曾九轻一咬唇,酒涡微现道:“真的么,大哥哥?你对我如许好么?”
傍晚时分,她撑腮坐在门外石阶上苦苦思考,忽而瞥见后山云霞翻滚,夕照淹没其间,将云层都感化地一片血红,不由灵光一现,跳起来道:“拿匕首来!”
曾九本正因他豢养的奇蛇而心动不已,得了他这句话,立时牵住他衣袖欢声道:“愿赌伏输,该教我御蛇的体例了罢?”
欧阳锋便浅笑道:“既然事理没错,赢便是赢,输便是输。我欧阳锋莫非还输不起么?”又谛视她,浑不在乎道,“我与你打赌,本就带着三分交谊,非论胜负都不必失了和蔼。即使你输了,难不成我就会不教给你御蛇门道?”
欧阳锋正受了曾九利诱,一心觉得她将毒下在了蜜水里,而那犯人本是个颇具武功的悍匪,两日以来因心中惊骇,经常暗自运功抗毒,反倒让毒性发散极快,目睹已是面如金纸,几近不活了。
欧阳锋道:“我们不必在这闲坐。你是我的高朋,该当好生接待。”说着,他向身畔白衣奴婢叮咛,“去囚室提两小我来。”
曾九却不承情,率性道:“不吃。明天见。”说罢也不睬人,独自回房去了。
欧阳锋浅笑道:“家业一大,不免会结下几个不长眼的敌手,生出几个不循分的叛徒。加上白驼山地界上多有些凶暴悍匪啸聚,常日里奸/淫掳掠,不恶不做,我既然庇护一方,总要管一管。这等牲口,令人抓了关起来留着,比直接杀了有效。”他没甚么兴趣多提,转而道,“我将这毒喂人服下,拿链子锁了他。到时我们自去谈笑吃宴,叫他在外头跪着。三个时候以内,他如何毒发,如何毙命,我们天然能看得一清二楚。这体例如何?”
曾九站在床边,把腰一叉,又气又笑,心道:“好哇,欧阳锋,给我来这套。你觉得我问不出话来,就解不了你的毒?做梦去罢!本日让你见地见地姥姥我的手腕。”当下也不气不急,命人将他扒个精光,先摸索他周身的把柄,再察看他身上的毒征窜改。
曾九凝睇他半晌,悄悄又想:“他那毒本就令人疼痛欲死,是他的本领。我拿出来辩白,就很没意义了。”想到此处,沉默半晌道,“我困啦。去歇息了。”
奔入屋中,只见那人周身已肿成一个紫薯馒头,她使极细的匕首在他臂上一扎到底,鲜血涌出别无异状,她看也不看,捡了一根细柄银勺在他臂骨上悄悄一刮。将勺子拿出来一看,上头正积着紫黑残余,她粘落在碟子上使净水一冲,见公然是腐臭的骨屑,不由喜道:“我晓得啦!再给我一会儿工夫!”话说到此处,她忽而如有所觉,回顾一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