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九受他一看,不由又是一愣,实是武功有成以来,她要么凭刀,要么使毒,已太久没被人这般高高在上、虎视眈眈的谛视过了,内心忽而竟生出一丝柔蜜蜜的兴味来,犹自不着调地想:“此情此景,我若嘤然出声,必定非常风趣。”但却咬唇不语,与他四目相视,单瞧他筹算怎办。
欧阳锋负手站在原地不动,仿佛没有抢先脱手的意义。闻声道:“另有甚么要说的,说。”
曾九抬头望着他,嫣然道:“我姓曾,行九,没驰名字。”
曾九软绵有力地仰躺在锦缎上,仍旧不焦急,只盯着欧阳锋看,很有兴味的假装天真道:“你要我来做客,我也不会不来。干甚么要点我穴道?”
曾九道:“我这小我, 拳脚工夫不大行。轻功医毒嘛, 还算有可取之处。不如我们下山去, 比比谁能先到这崖头来, 谁先来这花就归谁。”
欧阳锋见她两颊流晕,秋水脉脉,不冷不热的缓道:“现下我再来问你。你叫甚么名字?”
曾九目光流盼, 高低打量他半晌, 嫣然道:“大哥哥,你也是使毒的,对不对?”
曾九因知他就是欧阳锋,对他的兴趣反而比那毒花更大了。她故意尝尝欧阳锋武功究竟强在那边,便既不消刀,也不消毒,使出了在九阴真经上学来的一套掌法。这掌法当然精美,只是她精力有限,初学不久,还未使谙练精,本日还是头一回用来对敌。眼下见欧阳锋戍守周到,守势凌厉,出招圜转快意,动静自如,能料敌马脚处于先机,便知他公然不容小觑。她不搦其锋,见招缩手侧腰一让,再出一掌击他肩头。
那些婢子比起门口的管家,态度更有些战战兢兢的,仿佛欧阳锋平日并不是甚么好服侍的主子,恭恭敬敬地送走欧阳锋后,这群人才里里外外繁忙起来。有人备饭备菜,又有人捧来香薰绸缎钗环,极客气的柔声问曾九道:“客人要不要沐浴换衣?”
方才二人对话当中,她观欧阳锋言行神态,瞧出他当是一个极傲慢傲岸、自矜身份的人。而她本身单看面貌,不过是个弱不由风的貌美少女,平凡人与她第一次相见,都轻易因看轻而容让于她,常常让她省了很多事。是以明天与欧阳锋比试,她也还是如此摸索。
曾九瞧清那翠云清楚是一队队、一层层的青绿蝮蛇,蛇群不知数量凡几,进谷丈余后,穿白衣的蛇奴已在背面两侧显出身形,正不时执长竿挥喝,将蛇群不慌不忙地赶入了谷中。
曾九瞧他御蛇有道,心底恋慕,颇想学到手来,只是想也晓得他必不会教,不由悄悄想到,此人道子古怪,威胁折磨一定管用,搞不好就只能再坑蒙诱骗一波了。
曾九脸皮厚得很,娇声道:“现下我晓得大哥哥你武功这么短长,当然会乖。你问我甚么,我都奉告你。”又盈盈谛视他,“你赢啦,那花儿我不要了。你放开我好不好?”
曾九也不客气,用心道:“我饿啦。要吃龙肝凤胆。我又不能动,要最标致的姐姐喂我饭。”
欧阳锋道:“不急。花还没开。”他这般一说,那仆人微微一怔,这一怔的工夫里,欧阳锋行动飘飘,已然走得远了。那管家再要去看他抱着甚么人返来,只能瞧见一抹烟似的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