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做‘吴二’的车夫点了点头，对着车厢里的人恭敬道：“是，香主。”
“车夫被你弄倒了，你难不成还要我来赶车？”青年冷冷地看着他道。
“你！你个混蛋！信不信少爷我扣你人为！”‘啪！’地一声，背脊撞上了车壁，喉中腥甜上涌。
“吴二，还不把他搬到车里去！”青年拂袖，足尖一点便回到了车里，帘子晃了晃，隐去他的身形。
纨绔倒是不怕死地盯着青年的脸看，仿佛是筹算破罐子破摔了――归正都快死了，多看几眼美人，也算是赚了。
“哦？”青年勾起了一个嘲笑，素净的脸庞看起来活泼很多。他跳下车，脚步轻巧，如同一只姿势文雅的飞鸟。
‘嘶――’马车俄然停了下来，连带着全部车厢都震了两震。
车厢里熏了淡淡的沉香，洁净整齐，纨绔一出去，便将车上铺的红色锦缎染污了一大片。暗红的血滴在上好的云锦上，被青年好一通嫌弃：“走开！”
方才对车夫下的毒，已经是纨绔身上最后的防身兵器了，现在的他，真的就是摆在案板上的鱼肉，任人刀俎：“你想杀我就杀好了，归正你也活不长，鬼域路上有人陪少爷走，也不算太孤单。”
“你！”青年冷冷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，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固然他满脸灰尘与干枯的鲜血，但还是讳饰不住那精美如画的眉眼。只是，就算落拓如此，他还是扯着眉毛翘着嘴角，一副走马章台的纨绔后辈模样。
“一命换一命，如何样？”纨绔看着青年，眉眼间带着些许世家公子的傲气：“我也不求着你救我，你帮我治伤，我帮你解毒，我们俩……各取所需。”声音翘起来，清软绵长，带着些川音的侬软，如同佛经里引诱人的恶鬼。
看来纨绔子对于美色一途公然体味颇深，帘子前面的青年有张俊雅斑斓的脸。或许斑斓用来描述男人仿佛有些不得当，只是，除了这个词，仿佛也没有别的笔墨能用来描述青年的样貌了。
“你！”车厢里的人被气得狠了，一把撩起了帘子。
黄土路上有个东西挡住了路，让马车不得不断了下来。说是东西仿佛有点不太精确，因为――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。
“咳咳。”仿佛是连淤血都吐不出来的，纨绔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飘飞的羽毛，若非青年武功不错，是绝对听不清的：“我脖子上……的坠子，是……解药……”
青年嘲笑一声：即便是恶鬼又能如何，他本就在鬼域路上走了好几遭。哪怕与虎谋皮，也在所不吝！
只是，他话音还未落，‘死人’就开口说话了：“喂，少爷我活的好好的，你才死了……”趴在地上的蓝衣男人捂住几近贯穿腹部的严峻刀伤，衰弱地抬起了头。
“只是遇见了少爷我，算是你交运了。”纨绔子咧嘴笑起来，那一双盈盈的桃花眼分外勾人：“牵机药固然无药可解，倒是有法可解的。”
纨绔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，任暴虐的阳光晒得嘴唇干裂，“算了算了，你们滚吧，我再躺会儿。”他有力地摇了摇手，叹一口气唏嘘道：“可惜你不是个女人，少爷的好……你不懂。”最后这三个字特地用了重音，听起来带着一种难言的含混。
车厢里的青年气得涨红了脸，拳头握了又握，却毕竟忍下了脾气：“吴二，给他二十两银子，我们走！”前面几个字，的确是咬着牙根吐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