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侍领命而出,令月掠了掠鬓发,思考半晌还是甚么都没说。这件事情估计成不了,眼下魔门的权势还在贺兰敏之手中,而婠婠师祖培植的新代言人法明小和尚,又还窝在净念禅院没有出头。武皇后现在对贺兰敏之只能采纳皋牢战略。
“如何,小丫头,我说错了么?”大喇嘛道,“你也是熟读佛经的人,男人是七宝之身,女子是五漏之身,女身本就不能成佛成圣!”
剑芒雨点似的爆炸开来。
大喇嘛笑道:“小丫头,小和尚,你们还没有资格做我的敌手,带我上帝踏峰去见你们的斋主和禅主。”他看了李令月两眼,笑容中带上一种自发得风骚自赏,在旁人看来却只觉邪-淫的古怪神采,“若本大师胜了,你们斋首要把本身的两个门徒送给我修欢乐禅;若本大师败了……嘿嘿,你们两个小娃娃,传闻过《战神图录》么?”
三个黄衣喇嘛叽里咕噜大呼或者说痛骂着,将令月团团围住,法明飞身赶上援救,口中嘲笑道:“谁让你嘴巴不干不净,胆敢辱及慈航静斋……”
大喇嘛按住鲜血长流的脖子,厉声道:“小丫头,你发甚么疯?”
“是么?”李令月心不在焉地对付他。
徐书颐又想起贺兰敏之,想起这倔强少年脆弱痛苦的眼神,想起他一身黑衣寂然坐在墙角的暗影中,他脸上毫无神采,覆盖冰雪一样,却有晶莹的眼泪顺着秀美的表面落入衣领……
实在想想,如果不是贺兰敏之此民气机太阴暗,品德又太差,他和徐书颐本来也能够配一配的。
李治与李令月一起转过甚去,却瞥见武皇后正快步走出去,她身边正跟着阿谁出去传旨的内侍。她把圣旨扔在天子面前,又悲又怒,冷冷道:“贺兰敏之做的这些事情,我杀了他也不敷!莫非我就不心疼我们的女儿,我就不气贺兰敏之胡作非为?但你莫非忘了,当年我姐姐归天的时候,留下遗言就是要我们好好照顾她一双后代,不幸敏月已不幸身亡,我们没能保住她的女儿,已是极对不住他。现在怎能不保住她的儿子呢!敏之虽不懂事,毕竟是姐姐独一的血脉了啊!”
静斋高层沉吟再三,向老火伴净念禅院求援。净念禅院身为中原佛教的执盟主者,与吐蕃佛门也是势不两立,因而慷慨应允。除了几位老衲人坐镇寺中随时应援以外,还派出下一代弟子中最杰出者、将来的掌门人法明随行庇护李令月。
他把令月叫到观风殿,大发雷霆:“武敏之这违孝子,挟爱挑横,桀骜不驯,恃宠而骄,现在更把手伸到了你这里!朕不能再容忍他,明天就下旨,把他赶出京师,永久不准他返来!”
“我和他武学天赋不相高低,修习的功法也足可对抗,态度截然相反,相互又结下了深仇大恨……”令月平平平淡地说,“想必总有一天,不是我杀了他,就是他杀了我。”
那么起码这几年贺兰敏之还没事,书颐松口气,又忐忑道:“令月,能不能求你一件事?”令月点头,书颐道,“贺兰敏之留给我来杀,好不好?我晓得此人要不得,但他……也怪不幸的,如果要取别性命,我来脱手,我替你报仇。”
李令月微微一怔,俄然模糊有些忧愁。李治却已将母女二人都揽在怀中,这本是他活着上最敬爱的两小我,他的老婆,他的女儿,为了她们,他本可舍弃统统……只可惜这世上的任何豪情,一旦与皇权扯上了干系,都变得不那么纯粹。只可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