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姨母就要过门,我与望舒自小与姨母靠近,她担忧我们被皋牢了去,从而摆荡她的职位,给我们一些上马威尝尝并不为怪。”赵纯熙捏紧帕子,暗自忍耐。
“可您好歹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蜜斯,莫非就任由她磋磨?她这般冷待您,总该让侯爷晓得才好,不然忍气吞声久了,她还当您是软柿子,捏得更加顺手。”
“好主张!”赵纯熙拊掌低叹,继而忧愁道,“但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,如果被打压得太狠,会不会冲犯圣颜?”
关素衣展开双眼,望着虚空,逐字逐句解释,“汉水之南有乔木,我却不肯探林幽。隔水美人在悠游,我心渴慕却难求。汉水滚滚深又阔,水阔泅水力不接。汉水汤汤长又长,纵有木筏渡不得。这首诗诉的是痴爱衷肠,却也饱含求而不得的苦痛。”
“不来才好呢,我们院子里终究清净了。”明兰把锦盒摆放在书桌上,自去筹办修复碎纸残片的东西。
“您还怕皇上护着她,不护着婕妤娘娘不成?独一跟从皇上出入疆场的女人便是婕妤娘娘,独一与他同生共死的女人也是婕妤娘娘,独一舍命救驾的女人更是婕妤娘娘。现在皇上即位称帝,满宫嫔妃唯婕妤娘娘位份最高。执掌凤印,统摄六宫,椒房独宠,这般大的光荣,莫说护持您一个,便是培养一座世家巨族也轻而易举。您且等着,待婕妤娘娘诞下龙嗣,更进一步,叶家就该一飞冲天、满门灿烂,而您和大少爷是最得她看重的小辈,将来出息必然不差。您大可不必拘泥于面前,尽管把目光放长远些。”
“难怪我内心这么难过。”明兰恍然,不知怎的竟流下两行眼泪,换来关素衣一声轻笑。痴情的人可悲,痴情的人不幸,痴情的人更加好笑,这辈子,她断不会感染半分情爱。
关素衣枕在浴桶边沿,闭着眼睛渐渐哼唱,“南有乔木,不成休思。汉有游女,不成求思。汉之广矣,不成泳思。江之永矣,不成方思。”袅袅余音,婉转委宛,却又带着诉不尽的忧愁。
在这死寂的氛围中,光阴悄悄流逝,仿佛过了好久,又仿佛只是半晌,白福恍然闻声陛下降落的声音传来,“把《诗经》拿过来,朕要看看。”
“蜜斯您可想岔了。时候是非不但由老天爷说了算,也由我们说了算。婕妤娘娘圣宠不衰,随便吹几句枕头风便能把叶家提携为顶级门阀,届时叶姨娘的家世也跟着水涨船高。而府里头,您和她能够联手对于关氏,将之打压下去。倘若关氏私德有亏,岂能再掌中馈再当命妇,便是关家说破天去也不占理。三面合击,只需一年半载她便成了落架的凤凰。”
“启禀陛下,因战乱祸起,诸侯兴灭,百姓颠沛流浪,诗经里的很多调子都已失传。主子见地陋劣,不敢献丑。陛下若真的喜好,不如明日去就教帝师大人,他白叟家或许晓得一二。”
“蜜斯,奴婢说一句越矩的话,叶姨娘好歹是您的亲姨母,背后又有叶老爷、叶老夫人,婕妤娘娘,乃至于皇上撑腰,身份并非浅显妾室可比,待她来日诞下子嗣,只需婕妤娘娘颁一张懿旨,便是将她提成平妻也成。那她即是与关氏平起平坐不分凹凸,您又何必遵循侯爷的叮咛冷淡叶姨娘,反倒勉强本身去靠近关氏呢?”说完这话,荷香四周看了看,很有些做贼心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