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殷殷”是沈令蓁的小字。
接下圣旨后,沈令蓁连着几日闭门谢客,郁郁不乐,这一天,英国公思忖着带她去城外桃花谷散心,哪知他不过忽视稍顷,女儿就不见了。
连同二房一起算行第,她在沈家这一辈的女人当中年纪排第四。
赵眉兰点点头,叠拢大氅时却觉指下触感有异,氅衣内侧仿佛缝了个暗层。
可若说是十年前,当时沈令蓁才几岁,又懂甚么男女之情?
画一成,赵眉兰又是一惊。
但赵眉兰却说:“禁军只在山洞里寻到你一人。”
服侍在旁的婢女见她醒了,立即叫人去请长公主,又斟了盏水,喂她渐渐喝下。
与沈令蓁一道消逝的,另有她的贴身婢女,以及刚巧路过桃花谷的,她的姑表哥薛玠。
当时那掳她的马车驱得缓慢,她嘴里被塞了棉布,呼天不灵,叫地不该,压根不知被带到了甚么天南地北之处。幸而有一名过路美意人拔刀互助,拼了性命与贼人恶战一场,这才叫她得以脱身。
大齐建元二十七年春,汴都城的权贵们都在可惜一名女人。
“女儿未曾体味。”
沈学嵘点头表示不知。
她往里一摸,从暗层中取出一块绢帕,展开一瞧,不由大惊失容。
“那名与我一道在山洞中的,身披甲衣,头戴兜鍪的男人。”
沈令蓁点点头。
“他伤势那样重,能去那里呢?”沈令蓁喃喃着,切切握住母亲的手,“阿娘,我们得从速派人去找找。”
赵眉兰转而问起那人的面貌及穿戴特性。
这事竟是更加古怪了。
赵眉兰面色转冷,拿起大氅细看,见衣角处绣了一个疑似家属徽记的金色图样:一只矫翼之虎。
英国公这才松了口气,放心聆听长公主赵氏的教诲去了。
沈令蓁年纪虽小,却已于书画一道小有成就,一手梅花小楷用笔精到,风味自成一派,连她本人都没法否定,这笔迹实在仿得太精美了些。
沈令蓁回想着道:“身量相称颀长,高我一头不足,若要说特性……他曾在洞中措置伤势,我见他锁骨下方有块瘆人的旧伤疤。另有,他的佩剑也有些独特,如此凶煞之物,竟雕了莲纹,镶了佛珠。”
沈令蓁刚解了渴,就见母亲来了:“阿娘……”
但沈令蓁本日清楚只穿了一身袄裙出去。再说看这氅衣的大小与式样,本来也不像女人家的衣物。
那男人将她救下后,带她避入山洞,因见她身上衣裙被波折磨烂了几处,便解了披氅给她遮挡。
两个孩子,一个流着新朝的血,一个背着前朝的债,哪怕霍氏驻边多年,被西北的黄沙磨平了反骨,这也毫不是桩好姻缘。
沈令蓁做了一宿的浑梦,晨光熹微之际醒转过来,头昏脑涨得几乎不知身在何方。
可大将军为武职极峰,位列三公之上,大齐建朝至今始终空缺,真要出了这么个位极人臣的将军,赵眉兰身为长公主怎能不知?
沈令蓁笔下的兜鍪镶云龙纹,嵌金凤翅,顶上缀一只与那件玄色披氅上一模一样的矫翼之虎。
“你可知那霍家二郎叫甚么?”
非论如何推断,这首词都不该是女儿的手笔。赵眉兰之以是多此一问,不过是想确认笔迹。
再说了,她不是活得好端端的吗?
她与这个姑表哥向来靠近,便依言支开阿爹与侍从,只留了一名婢女在身边,前去赴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