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刚发了汗，喝凉酒伤身，我们晚些再行合卺礼。”
“那郎君教我吧，我先跟着学一学。”
“笑你脸皮薄成如许，一会儿该如何办。”霍留行收起笑意，微蹙着眉，像是有些头疼，“此前可有人教过你如何圆房？”
但霍留行却晓得，这事不是纸上谈兵能学好的。
当初那位恩公的兜鍪只露了一双眼，她是以格外留意过，现在回想起来，与面前这双温情脉脉的桃花眼几近普通无二。
沈令蓁摸索道：“你也不会吗？”
霍留行像是没筹算躲避，就在近处谛视着她行动。
“想是在汴京吧。我十五岁之前随父亲入过几次宫，与很多世家大族的孩子打过照面，或许你也在此中。不过你当时还小，竟留了印象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还挺精力的……”
“是老奴考虑欠周了。”
这也正合沈令蓁的意。她一身花钗大袖礼衣，搭上双层的霞帔与龙凤花钗冠，负累极重，再折腾下去，恐怕真快站不住了。
也许是他靠得太近了，酒气入鼻，沈令蓁不由地严峻起来，攥着纨扇的手用力一紧，小声答：“是做了个恶梦。”
应当是因为霍留行叫她记起了拯救恩公，方才入眠时，她又梦见了凶恶重重的那天。
季嬷嬷弯下身，悄悄唤了沈令蓁两声。她蓦地惊醒，一睁眼就对上了霍留行投来的目光。
霍留行看了眼她无处安设的手，温声道：“那先去沐浴洗漱缓缓。”
“如何？”他问。
虽不通人事，但光晓得须同床共枕也够女人家羞了，何况沈令蓁与霍留行才了解短短半日不到。
“传闻是如许。”
她这是成心迟延上榻的时候，想再多说说话，好与他熟悉一些。
“你们也下去吧。”沈令蓁朝后添了一句。
沈令蓁被瞧得不美意义，局促地翻开被衾，见他的目光跟下落向她未着鞋履，只套了丫头袜的脚上，像被甚么烫着了似的，一下子又缩回了被窝。
屋内眼下有四名下人，这个“都”字用得含混。
“多谢郎君体恤，那就有劳郎君等一等我了。”
她是以懵懵懂懂，只约莫晓得，圆房是男女间同床共枕的密切事。
沈令蓁再次堕入了思疑，一瞬不眨地盯着霍留行。
偏她还未醒神，只是迷含混糊地瞧着他。而他眼中的敌意一闪即逝，再等细看，便不分了然。
她羞恼道：“你笑甚么……？”
她遭掳一事传出去多少惹人遐想，有损名声，既然家里操心吃力地对外坦白了，霍留行也不是她的拯救恩公，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还是不与他申明为好。
见沈令蓁仿佛在奇特来人是谁，季嬷嬷在旁小声提示：“女人，是郎君来了。”
霍留行点点头：“我十五岁参军，以后两年一向展转于疆场，至于十七岁今后……”他垂眼淡笑，“这腿哪还出得了远门。”
沈令蓁感觉有点难堪。
面前的男人端倪漂亮，容仪清雅，被一身正红的喜服衬得面若傅粉，瞧上去与西北地界浩繁粗暴的儿郎气质差异。
沈令蓁稍稍一滞。
第四章
屋里模糊漂泊着一股药香气，有些苦，但不难闻，想是他刚泡过药浴。
沈令蓁便放心吃起了茶果，一边打量着四周。
“无妨，去吧。”
霍留行去厅堂接待来宾了，哪怕他说了“尽早返来”，有四皇子与礼部尚书如许的大人物在，酒菜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