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音一落，本来服侍着他的两个立即回声分开，但从沈府来的，跟在沈令蓁身后的两个却垂着头没有动。
沈令蓁稍稍一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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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嫁有下嫁的好，沈令蓁权贵的出身摆在这里，即便欠些礼数，霍家又那里会指责她的错处，不过季嬷嬷还是答允道：“女人放心。”
因男方腿脚不便，婚仪诸礼都是从简了来。
沈令蓁摇点头：“想是为了便当轮椅来往，免除磕碰，才成心减少了安排，嬷嬷切莫只顾我一人。”
霍留行暴露难堪的神采。
“未曾。”
“那郎君教我吧，我先跟着学一学。”
季嬷嬷猜到她心中所想，说：“等过几日，老奴差人重新安插寝间，将这里拾掇得有人气一些。”
屋里模糊漂泊着一股药香气，有些苦，但不难闻，想是他刚泡过药浴。
偏她还未醒神，只是迷含混糊地瞧着他。而他眼中的敌意一闪即逝，再等细看，便不分了然。
如果说声音类似是偶合，那么连眼睛也很相像呢？
“郎君要歇下了吗？”
沈令蓁泄气地点了点头，想那大抵只是声音相像吧。
第四章
她问：“那郎君以后就再没去过汴京了吗？”
两名婢女这才退了出去，只是也没走多远，就站守在一门之隔的外间。
他这么看着她，俄然就让她想起了质地纯粹的羊脂美玉，温润细致，不张扬却精光内蕴。
沈令蓁被瞧得不美意义，局促地翻开被衾，见他的目光跟下落向她未着鞋履，只套了丫头袜的脚上，像被甚么烫着了似的，一下子又缩回了被窝。
也许是他靠得太近了，酒气入鼻，沈令蓁不由地严峻起来，攥着纨扇的手用力一紧，小声答：“是做了个恶梦。”
他发笑道：“恐怕不可。真要学，你得跟我到榻上去。”
应当是因为霍留行叫她记起了拯救恩公，方才入眠时，她又梦见了凶恶重重的那天。
沈令蓁沐浴后换了一身轻浮的烟粉色齐胸襦裙，从净房返来时，见霍留行也已拾掇结束，穿戴广大的红色中衣，坐在窗边就着灯烛翻阅一卷佛经，另一只手慢悠悠拨弄着一串菩提子念珠。
“我……我还挺精力的……”
沈令蓁立即摇了点头。
闻声沈令蓁进门的动静，霍留行慢条斯理地搁下书卷，朝一旁仆人叮咛：“都下去吧，夜里不必留人服侍。”
霍留行也没再多问，点点头，一指床榻：“去那儿吧。”
他缓缓眨了眨眼，抬起拇指，如有所思地抚了抚下唇。
她这才回过神，仓猝爬起来，摸索着去找纨扇。
霍留行看了眼她无处安设的手，温声道：“那先去沐浴洗漱缓缓。”
沈令蓁曾在书上读到过，说合卺酒是苦酒，寄意伉俪二人今后风雨同舟，磨难与共。
屋内眼下有四名下人，这个“都”字用得含混。
沈令蓁原还筹算撑一撑眼皮，但一想到余下的合卺与圆房两道礼，担忧现在勉强，稍后反倒精力不济，便点了点头：“那嬷嬷必然及时唤醒我，可别失了礼数。”
出了青庐，进到喜房，四下世人退散，屋里只留了沈令蓁从汴京带来的下人。婢女们替她除下凤冠霞帔，摘去多余钗饰，问她是否用些茶果垫垫肚子。
神医黄岂传言是华佗再世，沈令蓁畴前在汴京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，想来他说不能治，就是不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