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如果报恩之人以身相许了,可仇人却不肯承这份情,反而对她到处防备防备呢?”
沈令蓁回到内院另有些闷闷不乐。
霍留行像是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,但说话的语气仍然带着几分温存:“我瞒了你甚么?你倒是当着殿下与母亲的面,说出来听听?”
沈令蓁只得改口叫了一声“表哥”,又向俞宛江施礼,这才入坐。
恰是赵珣。
“‘南罗北黄’,表妹夫可曾有所耳闻?”
话说到这里,不必再听下去,在场之人也都明白了这位朱紫的来意——这是领了医士替霍留行治腿来了。
替她系腰巾时,两人才终究比及她开金口,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没头没尾:“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那你们说,拯救之恩该如何报?”
赵珣佯装活力:“你这丫头,总这么端方过很多没意趣?与你说了多少回,暗里里叫我表哥就是,来,坐。”
当然,人家是龙血凤髓的嫡皇子,说到底还真不必顾忌那么多。
沈令蓁朝很给面子的表哥与婆母笑一笑以示感激,端端方正坐了归去。
蒹葭和白露面面相觑,言语摸索了几次,见她不肯申明启事,只好作罢,按她叮咛,取来一身便当坐立起行的交领窄袖襦裙,和一件简素的对襟长褙子,奉侍她里外穿戴好。
霍留行低咳一声,点头称“是”。
白露反应过来,连“哦”三声:“对,对,婢子方才说的那是旁人,要换了我们少夫人,天然另当别论。”说着看向蒹葭,“……我与你一起剁!”
“……”是该好好措置措置,要不再过一会儿就该病愈了。
一旁俞宛江神情微微一滞。
赵珣直起家子,倒背动手叮咛道:“卢阳,那你就替霍郎君措置一下伤口。”又给一旁侍从递了个眼色,“你去安排车驾,等这边诊治完了,我同表妹与表妹夫一道去夜游。”
“殿下这是那里话。”
“天然我也没这运道得此机遇。”赵珣笑着伸手一引,“这位卢阳卢医士年青时曾是罗医仙座下高徒,现在在我身边当差,前阵子,我亲目睹他治愈一名因腿脚有力卧床三年之久的病患,这就想到了表妹夫你。”
她顺着那侍从领命退下的方向望去,不知为何,总觉今晚这夜色黑得怪吓人的。
有病治病是美事一桩,可如果治着治着发明没病……
蒹葭回想着道:“婢子听茶馆里的平话先生说,若仇人长得都雅,那便以身相许,若仇人长得欠都雅,则来世做牛做马。”
“……”
这话一出,偌大一个厅堂,俄然之间就像被无数根细弦勒紧了。
沈令蓁回过味来,心下蓦地一惊。
赵珣弯下腰与霍留行私语:“我这表妹,是我姑姑和姑父捧在手内心养大的,从小连个磕磕碰碰都没有,也没到外边闯荡过,如许瞧着像是会破相的伤口,对她来讲也许的确已经很大了,你多了解。”
“表妹夫不必过分谦逊,你霍家之能,不止朝廷,就连敌邦与百姓也都看在眼里,记在内心。我自幼便听宫中白叟讲,说西羌有位威武善战的老将军曾坦言,但有霍氏驻守大齐西北一日,便不敢带兵越雷池一步。此次观察庆州边防,也听很多布衣对霍节使奖饰有加,阿谁词如何说的来着……”
霍留行点点头:“刚用过晚膳,想着带她出去走一走,消消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