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与不由放快步子,未见其人,先听沈宪笑道,“你那支生查子吹得还是太轻浮了些,红豆不堪看,满眼相思泪,明显是尽是难过,你却吹得那般跳脱,可见虽豆蔻韶华,尚未解相思意。”
沈宪对他一贯佩服,听了这话眉头伸展,很久忽又问,“孤听连海说,父皇是想借着这会设席,为孤择选太子妃和良娣人选,这话可真么?”
面前再度闪过方才那一幕,容与心中一动,“皇上确有此意。但殿下年纪还小,不过寻个机遇,让您能对京中王谢淑媛有些体味,殿下若无中意人选倒也无妨。”
林蘅若笑着拜谢,“许夫人谬赞,臣女拙作,让各位朱紫见笑了。”
储君话音落,连续有内侍将各贵女的词作奉上,贵妃再一一看去,半晌,指着此中一阕词笑道,“这支燕归梁也是咏荷花的,倒也巧了,本宫念给你们听听。”
那叫绛雪的少女笑着承诺一声,便自去了。沈宪犹自目送她的背影,眉梢眼角竟带出丝丝掩不住的眷恋。
容与早前听闻,沈宪对乐律很有研讨,天份亦高,只是没有机遇亲耳聆听,遂含笑说,“臣一向想听殿下吹奏,苦于没有耳福,不如夏至宴时,殿下亲奏一曲,也能让万岁爷晓得您在乐律方面的天赋成就。”
“如许好么?”沈宪对这个建议没有表示出欢乐,反倒很有顾虑,“父皇好似不大喜好孤存眷这些,连海也常劝孤,说沉迷于这些小巧会移了脾气。孤便不明白,古来识乐律能臣雅士多了,偏帝王家就不可?也罢了,谁叫那些个精通此道的天子,大半都做了亡国之君。”
及至夏至,西苑无逸殿中排筵,京中三品以上命妇内眷俱都参加。因是常宴,司礼监安排了教坊司免奏炎精开运等大宴时节的曲目,只做一些时新歌曲佐以笙箫管乐。沈徽着端贵妃陪宴,饶有兴趣的提及行令赋诗,贵妃会心,便传旨下去,请诸位内眷蜜斯们各赋诗词以助娱兴。
席中一名身穿软银轻罗锦衫的少女闻言当即起家,不慌不忙地解释道,“臣女是威远侯林氏之女,小字蘅若。臣女也感觉这阕词过分悲戚,实在是刚才听了袁家姐姐的那一支,内心头觉着好,以是才一样挑了荷花来咏诵。却不免因一意求新才另辟词意。还望万岁爷和娘娘恕罪。臣女另有一阕词呈上,自和方才的分歧,请万岁爷一阅。”
容与忙扶住他,“殿下不成,臣受不得这一礼。实在赵先生常常跟皇上赞起殿下文章,臣听着,那好的部分都是您本身的思路和文辞。臣不过是在殿下文章精美的根本上偶尔锦上添花罢了,当不得您的大礼。”
容与含笑行过礼,方道,“殿下刚沐浴完,是臣来得不巧了。”
这日容与去报本宫送早前沈宪央他改的文章,那是他的教员三天前安插下的,是谓阐述周唐外重内轻,秦魏外轻内重各有所得。
“绛雪返来,”少女才退了两步,便被他叫住,“夙起时孤让人留了一碟桂花露点的酥酪,这会子应当送到你屋里了。你且去用些,等摆完午膳再过来。”
容与便朝内殿去了,却见寝殿前无人值守,正觉纳罕,转念想到奉侍的宫人或许正在殿中服侍,也就不疑有他,独自往里走去。
“不说就不说,奴婢还不想晓得呢。哎呀,您别乱动,看,又梳乱了,这还让人如何结发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