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征仲直言不敢当,不无遗憾的叹道,“老夫闲来也做篆、行、隶、草几味书法,但终因本性呆板,端方不足而旷逸不敷,始终未能练好行草,也是老夫平生一大憾事。”顿了一下,对沈徽笑道,“孙秉笔一贯穿笔墨,萧相公既和他熟悉,想必也精于此道,可否赐书一副,让我等一观?”
写就搁笔,萧征仲兀自含笑不语,许子畏已是击掌笑道,“行草连络,清逸漂亮,润而不狂。这一手字岂止拿得脱手,萧相公品德出众,想不到连家人也这般脱俗。”
许子畏略一回顾,不屑的乜着他,“是你强拽着我吃的,我又没说要你宴客。天上白掉的馅饼,岂有不接之理?”
许子畏见他对峙,干脆笑着收了十两银子,倒是说甚么也不肯再多收了,“宝剑配豪杰,红粉赠才子。世上知音最难觅,可贵秦相公解我意,请就不要再拿些阿堵物难堪我了。”
许子畏起手将那扇子递上,倒是很有诚意,“本日有缘了解,许某将此扇送与秦相公,还请笑纳。”
中年人脸上现出愠色,犹有不甘,“鄙人愿出令媛!本日势需求购得先生高文。”
沈徽沉默半日,俄然笑问,“先生天赋既高,实非干才,又有功名在身,恰是年富力强的时候,何故如此心灰意冷,甘愿隐于尘凡贩子以书画自娱,也不肯报效朝廷尽一份心力?”
他语气闲适,并没有挖苦或高不成攀感,可字里行间却另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,容与听完直为萧征冲捏一把汗,更担忧萧征仲的答复会招来沈徽的不满。
正有些踌躇,一旁的沈徽俄然悄没声气的碰了碰他。转头看时,见沈徽笑吟吟道,“不瞒二位,萧某因日前手腕受了些小伤,眼下还提不得笔。倒是我这小仆,一笔字颇拿得脱手,连京里朱紫都曾夸过的,二位若不嫌,无妨给他个揭示机遇。”
笑罢,又问沈徽,“听萧相公口音,应当是都城人。老夫分开都中有些光阴,故交未几,不知萧相公是从那边晓得老夫拙作?又是哪一幅入得青睐,可否奉告?”
中年人拿他没体例,正急得面红耳赤,人群中走过来一名身皂衣的男人,看模样该是本地县衙捕快。此人仿佛也识得许子畏,拉着他劝道,“许先生是名流,姑苏城那个不知?可先生晓得这位老爷是何许人也?”
沈徽微一沉吟,报了秦元熙三个字,是将他母族姓氏和表字凑在了一起。
中年人自是浑不在乎,跟着大喇喇相邀,沈徽也不推让,表示容与跟着,起家挪了畴昔,和他们一处坐了。
萧征仲点头应允,随后拿出一副以小楷所书酒徒亭记,其笔墨精整挺拔,冰清玉致,仿佛银钩铁划。
沈徽半真半假的答复,“萧某的确是都城人氏,曾见到先生所做湘夫人图,一见之下再难健忘,以是本日冒昧登门求访先生佳作。”
那中年人仓猝伸手一挡,“先生请留步,许先生可否将刚才那扇子卖与鄙人?”
公然是看热烈不嫌事大,所谓京里朱紫,说的就是他本身吧,容与垂首,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容与就站在许子畏中间,早看得一清二楚,这会儿再盯着朱富后背,感觉好笑之余,也不免腹诽这许子畏狷狂得有些过了。转顾间,适值对上沈徽的目光,相互都心有默契地,悄悄摇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