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然是看热烈不嫌事大,所谓京里朱紫,说的就是他本身吧,容与垂首,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许子畏见他对峙,干脆笑着收了十两银子,倒是说甚么也不肯再多收了,“宝剑配豪杰,红粉赠才子。世上知音最难觅,可贵秦相公解我意,请就不要再拿些阿堵物难堪我了。”
只一会儿工夫,许子畏已连饮数杯,他之前便有些微醺,这会儿更是醉眼昏黄,喝完杯中酒,俄然拽了拽沈徽衣袖,起家就往外走。
许子畏起手将那扇子递上,倒是很有诚意,“本日有缘了解,许某将此扇送与秦相公,还请笑纳。”
沈徽半真半假的答复,“萧某的确是都城人氏,曾见到先生所做湘夫人图,一见之下再难健忘,以是本日冒昧登门求访先生佳作。”
那捕快点头轻笑,“这位是杭州城四豪富商之首的朱富朱老爷,难怪你不认得,但是人家传闻过你的名头。既诚恳买画,你若实在不想卖这扇子,何妨现在给他再画一幅?”说着,更抬高了声儿劝道,“就当给我个薄面,不要获咎人太狠了。”
萧征仲直言不敢当,不无遗憾的叹道,“老夫闲来也做篆、行、隶、草几味书法,但终因本性呆板,端方不足而旷逸不敷,始终未能练好行草,也是老夫平生一大憾事。”顿了一下,对沈徽笑道,“孙秉笔一贯穿笔墨,萧相公既和他熟悉,想必也精于此道,可否赐书一副,让我等一观?”
萧征仲面色一沉,怫然道,“那么萧相公此行,但是受了孙秉笔所托,来劝老夫进京应画院待诏一职?”
沈徽浅浅一笑,点了点头,方和他拱手伸谢。他也不再多言,自携了那小童晃闲逛悠去的远了。
笑罢,又问沈徽,“听萧相公口音,应当是都城人。老夫分开都中有些光阴,故交未几,不知萧相公是从那边晓得老夫拙作?又是哪一幅入得青睐,可否奉告?”
那小童话音落,围观者俱都哗然。容与倒不是很吃惊,江南之地毕竟才子云集,许子畏的名头他早有耳闻,此人青年得志,号称诗画双绝,曾自刻一枚印章上题江南第一才子,只是他的书画流入都城的未几,容与畴前也无缘得见。
那中年人此时如梦方醒,笑得花枝摇漾,“本来中间就是许先生,失敬失敬,先生才高八斗,学富五车,名震江南,鄙人有眼无珠竟不识得,方才多有冲犯之处,请先生包涵。”态度前倨后恭,俄然变得非常亲热,自顾自的拉着许子畏同坐,一面尽管号召起酒菜来。
那萧宅原是座典范的江南园林,许子畏带着沈徽二人一起穿轿厅、花圃、曲廊至西南处一隅小天井,来至萧征仲待客的书房。
他语气闲适,并没有挖苦或高不成攀感,可字里行间却另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,容与听完直为萧征冲捏一把汗,更担忧萧征仲的答复会招来沈徽的不满。
许子畏醉眼半眯,打量着容与,暗忖这秦元熙必是世家公子,连身边的小厮都出落得容止清雅,辞吐安闲有礼。半晌,才悠然一笑,“阿谁萧老头啊,好说好说,秦相公既想见他,我必然促进。明日卯时三刻,就请萧相公在阊门外等我,我引你去见那老头就是了。”
只是这精力一足,他那好嘲弄的干劲又冒出来,容与就成了他打趣儿调侃的最好工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