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玥怔了怔,心中慨叹,冷静喝干了杯中酒,“好一个问心无愧,那便但愿永不要有那一日。比及其间事了,皇上不再需求我驻防京畿,我是必然要再请调去边关的。到时候,你若还在做这个掌印,不如和我一起,我领兵你监军,我们好男儿志在四方,并肩驰骋那才够畅快。”
一面再向王玥道歉,又禁不住猎奇问,“听嫂夫人的意义,仲威常常得空伴随她,但是因为经常要去营里的原因?”
这个说法容与是头一回听,震惊之下不觉眉心一跳,半晌垂目坦言,“他们太看得起我了,皇上交办我做甚么,我不过按叮咛行事罢了,内相二字当不起,也实在是不敢当。”
听他说的热烈,容与干脆畅怀一笑,“小弟正有此意,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翌日容与休沐浴,赶在宫门下钥前,他交代完手头事件,步出东华门,却在翻身上马的一刻,俄然有了种无处可去之感。
一面说,一面叮咛侍女将衣衫奉上,容与接过来,听那侍女笑道,“太太也快些归去吧,更深露重的,万一再冻坏了小少爷就不好了。”
王玥是行伍出身,实足的酒腻子,见容与如许斯文清俊的人也肯跟着凑趣儿,态度还慷慨豪放,愈发欢畅起来,当即命人将饭菜送至书房。
王玥笑着陪他痛饮,此时髦致正高,他干脆拉容与起家,“不晓得你的箭术都忘光了没有,走,陪我去演练演练。”
话虽如此说,王玥还是加意谨慎的扶了她,缓缓护送她回到内院,又叮咛奉侍的人细心照顾。
待回到书房,王玥仍对那一坛子酒念念不忘,借着微醺畅谈了好一阵历代兵法、阵法策画,一时又讲起昔年戍边时经历过的大小战役,倒让容与对这个冷兵器期间的用兵之道,多少有了些直观感受。
王玥一怔,随即笑着点头,抬头将酒喝光,跟着双目灼灼的望他,“你的处境比我可要艰巨很多,今后皇上必然还要派你出去,每一趟的差事都不会好干,你在前面做着,前面自有人扯你后腿,何况,另有你的身份……”
半晌以后,他已擎出一坛酒来,看模样像是常日悉心收藏的。
说到底,帝王的宠任不是白来的,坐上这个位子,就是天子手里的一颗棋,制衡前朝也好,震慑官员也罢,都在人操控摆布之下;又或者干脆是一把剑,天子抬手指向何方,他就冲要上前斩杀,直到染尽鲜血,方能还鞘封藏。
因而久而久之,设立那鼓的初志已被人淡忘,反而演变成言官如有弹劾奏疏,又怕司礼监中官不肯及时通报,就会去皇极门外敲响这面大鼓。鼓声震耳,只消响一下,深居禁廷的天子便会晓得,必是有告急的奏疏要呈报。
这厢王玥却笑看他,一再用目光催促,容与没体例,只得一咬牙,举杯饮尽。顷刻间,从喉咙到胃的确像被火燎过一样,炽热的感受敏捷拖延,中转五脏六腑,血液好似也沸腾起来,容与舌头被辣得发麻,禁不住瞠目,张嘴呼出一口热气。
二人相视,都不由畅怀而笑。恰在此时,花厅里有人报了一声,“太太来了。”
容与满心歉然,躬身长揖,“实在对不住,不知嫂夫人有身孕,深夜叨扰轰动,还望二位谅解。”
而司礼监掌印,确是先于天子打仗奏章题本的人,倘若群臣对其人不满欲弹劾,又想不被禁止,最直接的体例,天然是敲响这面声彻寰宇的登闻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