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得这该是王玥的老婆,容与忙向她拱手施礼,叫了一声嫂夫人。
王玥怔了怔,心中慨叹,冷静喝干了杯中酒,“好一个问心无愧,那便但愿永不要有那一日。比及其间事了,皇上不再需求我驻防京畿,我是必然要再请调去边关的。到时候,你若还在做这个掌印,不如和我一起,我领兵你监军,我们好男儿志在四方,并肩驰骋那才够畅快。”
一面说,一面叮咛侍女将衣衫奉上,容与接过来,听那侍女笑道,“太太也快些归去吧,更深露重的,万一再冻坏了小少爷就不好了。”
王玥面有得色,又斟了一杯给他,“我初时也喝它不惯,比及风俗了,再喝其他酒就如同喝白水普通有趣了。辽东气候苦寒,还真得靠它才气和缓身子啊。”他悄悄叹了一叹,“提及来便有些记念在辽东的日子,在那儿能够纵马驰骋,比拼技艺,另有仗可打,强过这里太多,都城就是个是非圈污糟地……”
容与有所感,低头笑笑,举杯邀他道,“但是你我早已深陷此中,说不得,也只能摸爬滚打了。”
王夫人也温言请他宽解,“林兄弟是相公老友,我岂有赶你的意义。常日里他不在家的时候多,我也惯了的,虽说有孕在身却也不必他不时守在身边,那里就那么谨慎了呢。”她语气轻柔温婉,听得民气里非常熨帖。
月光淡淡洒在天井当中,容与眼望他们佳耦相携的背影,心头不自发浮起一片安好安闲的感受,所谓光阴静好与子偕老,大略就是这般模样吧。
容与笑了下,倒也无谓计算,“现现在言官民风如此,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窜改的。”
容与沉默,凝眉想了想那场景,不知为甚么,一股直觉涌上,悄悄预感王玥的担忧,终有一天会成真。
心下一动,容与向她腰腹间望去,公然见她小腹处微微隆起,本来已是怀有身孕。顷刻间,一阵惭愧感涌上,万没想到因本身来访,会给人家佳耦形成不便。
所谓登闻鼓,原是太宗天子所创,本意是若遇冤民伐鼓申述,天子可亲身受理。可惜民告官实在艰巨,遑论是面圣亲口诉说冤情,只怕还没靠近那面鼓,人就已被守城护军射成筛子了。
昂首望去,玉轮大得像在面前,伸手就能够到似的,内心快速一下,莫名闪过一个动机,不晓得此时现在,是否,有人也刚幸亏瞻仰这轮明月。
说到底,帝王的宠任不是白来的,坐上这个位子,就是天子手里的一颗棋,制衡前朝也好,震慑官员也罢,都在人操控摆布之下;又或者干脆是一把剑,天子抬手指向何方,他就冲要上前斩杀,直到染尽鲜血,方能还鞘封藏。
单独一人,长夜不成眠......
听他说的热烈,容与干脆畅怀一笑,“小弟正有此意,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直到王玥折返,见他怔愣在原地,笑着拍了拍他,容与方才回过神。
京里阿谁所谓的“家”,实在和他干系不大,倒是有些不堪回顾的故事曾产生在那儿,想起来不免让人意兴阑珊。
而司礼监掌印,确是先于天子打仗奏章题本的人,倘若群臣对其人不满欲弹劾,又想不被禁止,最直接的体例,天然是敲响这面声彻寰宇的登闻鼓。
说着斟了一杯递过来,容与低头看时,见那酒色彩几近透明,还没举到唇边,业已闻到一股凛冽的芳香。他虽活了两辈子,却很少有机遇打仗酒,现在光是闻着已感觉冲鼻子,竟比宿世偶尔沾过一点的二锅头还要烈性,不由得内心有点犯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