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起酒杯,抬头喝下那辛辣无边的烈酒,只感觉热血涌动,四肢百骸都像是在燃烧,如同心中豪放的豪情,随时都会喷薄而出。
翌日容与休沐浴,赶在宫门下钥前,他交代完手头事件,步出东华门,却在翻身上马的一刻,俄然有了种无处可去之感。
王玥一怔,随即笑着点头,抬头将酒喝光,跟着双目灼灼的望他,“你的处境比我可要艰巨很多,今后皇上必然还要派你出去,每一趟的差事都不会好干,你在前面做着,前面自有人扯你后腿,何况,另有你的身份……”
容与点头应着,很感激他的体贴。他便又笑说,“今儿芳汀打发人来奉告我,你在皇上跟前替她全面,推了李松阳,她感激得甚么似的,一个劲儿教我好生感谢你。赶巧儿你明天过来,既来了,我可就不放你走了,须得陪我好好喝上一回。”
考虑再三,他决定去王玥府上。俄然拜访多少有点冒昧,幸亏王玥不觉得意,谈笑间,一手熟稔的搭上他的肩,一起将他带至书房。
王夫人也温言请他宽解,“林兄弟是相公老友,我岂有赶你的意义。常日里他不在家的时候多,我也惯了的,虽说有孕在身却也不必他不时守在身边,那里就那么谨慎了呢。”她语气轻柔温婉,听得民气里非常熨帖。
月光淡淡洒在天井当中,容与眼望他们佳耦相携的背影,心头不自发浮起一片安好安闲的感受,所谓光阴静好与子偕老,大略就是这般模样吧。
一面说,一面叮咛侍女将衣衫奉上,容与接过来,听那侍女笑道,“太太也快些归去吧,更深露重的,万一再冻坏了小少爷就不好了。”
容与回顾,见一名年青妇人正款款走过来,面庞姣好神情澹泊,视野落在王玥身上,柔嫩中透着体贴与眷恋。
说到底,帝王的宠任不是白来的,坐上这个位子,就是天子手里的一颗棋,制衡前朝也好,震慑官员也罢,都在人操控摆布之下;又或者干脆是一把剑,天子抬手指向何方,他就冲要上前斩杀,直到染尽鲜血,方能还鞘封藏。
好男儿志在四方!一句话,勾得容与胸中生豪气顿生,当即朗声道,“就依仲威,有朝一日我也随你去大同,去辽东,去河西。厉兵秣马镇守边关,做一番男人应做的奇迹。”
满院的观者齐声道好,王玥连连击掌,欣喜点头,“你公然聪慧善学,如此,我能够放心带你去戍边了。”
所谓登闻鼓,原是太宗天子所创,本意是若遇冤民伐鼓申述,天子可亲身受理。可惜民告官实在艰巨,遑论是面圣亲口诉说冤情,只怕还没靠近那面鼓,人就已被守城护军射成筛子了。
单独一人,长夜不成眠......
容与有所感,低头笑笑,举杯邀他道,“但是你我早已深陷此中,说不得,也只能摸爬滚打了。”
随即向他二人告别,王玥忙一把拉住他,“不知者不怪,我又没有奉告你,再者都已经这么晚了,这会儿放你拜别,倒仿佛是赶你了。才刚没闻声么,你嫂子已经许了我今晚陪你,你可还要走到那里去啊?”
昂首望去,玉轮大得像在面前,伸手就能够到似的,内心快速一下,莫名闪过一个动机,不晓得此时现在,是否,有人也刚幸亏瞻仰这轮明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