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姊如何也还不寝息?”三娘子反问道,“如果无事就早些安设吧,我另有五篇诗未诵完呢。”言下之意就是你这闲人别碍着我做端庄事。
“是排行十二的女公子。”侍女欠了欠身答道。
“三mm如何还在读书呢?”钟荟走上前去,不见外埠使唤姜明淅的婢子秋兰替她搬个胡床来。
“五世长而知饮食,”钟荟这一餐饭吃得畅快非常,人也变得格外漂亮,不与她普通见地,笑眯眯道,“我算甚么知饮食呢,这是班门弄斧,贻笑风雅了。”
“阿婆那话说的清楚是你,”三娘子实在有些没底气,嘴上犹要逞强,“你自个儿不学无术,不会酬答,就想着在宴会上吃好吃的,又怕我得了人家的赏识,把你比下去,打量我不晓得你那点谨慎思!”
钟荟和姜明淅别拜别各自房内盥洗换衣不提。
“那姜二娘长得可真好,的确像个玉做的小人,”那圆脸侍女又道,“那mm原也生得很美,可到处与自家姊妹争锋,做派实在叫人看不上,对了,方才她还将那蘸豚炙的八和齑当菜吃呢!”
钟荟一听那武元乡公主的名号便头大,此女是汝南王的三女,城中出了名的刺头,无事尚且要招惹些事出来,姜家如许的家世不成了她的活靶子才怪,明日恐怕不能善了。
“女公子说得没错,确切是用西域上贡的玫瑰蜜膏做的。”那侍女笑答,见她将两枚糕都吃完了,对传膳的侍女使了个眼色,不一会儿便有人又送了一碟子来。
三娘子见嫡姊当着主家下人的面数落她,落她的脸,内心非常不悦,不由撅起了嘴,嘟囔道:“我问问又如何了,还不是你先问的。”
两名仆人连食案捧了整只的豚炙上来,钟荟赞美道:“端的是色同虎魄真金。”
肩舆在院落中停稳,便有两名身着青绫衣裙,头戴白帽的侍女迎上来施礼,扶姜氏姊妹下舆。此中一人道:“本日天气已晚,两位女公子舟车劳累,请临时在敝处安息,接待不周之处还瞥包涵。”
***
“这海棠糕做得真是惟妙惟肖,”钟荟问身边捧盘的侍女,“色彩是以玫瑰花汁染的么?闻这香气不像是中原产的玫瑰,是西域来的么?”
“可不是,”另一名侍女道,“提及来那姜家二娘子的生母原是酤酒的,那三娘子的阿娘倒还沾点世家的边,现在一看,像是颠了个个儿呢。”
姜明淅到了这里方知何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,乍一看也没甚么燕髀猩唇、玄豹之胎之类的奇怪物,可就是将平常的菜色和食材做得滋味无穷,但是内心越是震惊,面上就越要矜持,因此对二娘子那一惊一乍的行动非常嗤之以鼻,见那侍女反而赞她有见地,不屑地哼了一声,忍不住道:“家姊只知饮食,旁的事皆不上心。”
“女公子见地博识,叫奴大开眼界,”那侍女忙客气道,“粗茶淡饭,不堪接待高朋,还请担待。”
钟荟恨不能将她这张嘴堵上,这还没见着正主呢,明日还不知要说出多少自作聪明的傻话来,真是悔怨答允下这趟吃力不奉迎的差事。
三娘子屋里的灯公然还亮着,钟荟走出来发明她合衣坐在床上,身后靠着个隐囊,正在挑灯夜读,见嫡姐出去,只掀了掀眼皮嗯了声,以示她发明了一个活物。
圆脸的侍女以手掩口,凑到另一名侍女的耳边小声道:“这姊妹俩不同可真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