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五世长而知饮食,”钟荟这一餐饭吃得畅快非常,人也变得格外漂亮,不与她普通见地,笑眯眯道,“我算甚么知饮食呢,这是班门弄斧,贻笑风雅了。”
一名侍女在廊下候着,待他们清算伏贴,便请道:“前厅中已略备薄酒粗饭,请女公子随奴婢来。”
三娘子固然不平气,到底一起上没再多问甚么,侍女将两人带到前厅退席,便有仆人十多人鱼贯而入,执壶的执壶,捧盘的捧盘,各色肴馔流水似地呈上来,先是七八碟时令鲜果和糕点,此中有一碟蒸糕做得极好,刻成海棠花的形状,还以金桂点了蕊,香糯甜软,食之齿颊留芬。
钟荟恨不能将她这张嘴堵上,这还没见着正主呢,明日还不知要说出多少自作聪明的傻话来,真是悔怨答允下这趟吃力不奉迎的差事。
那侍女也免不了暴露讶异,道“确切是柰木烤制的。”
“这海棠糕做得真是惟妙惟肖,”钟荟问身边捧盘的侍女,“色彩是以玫瑰花汁染的么?闻这香气不像是中原产的玫瑰,是西域来的么?”
如何听她如此说来,姜家竟然很有端方么?钟荟将嘴快紧抿住,她感觉现在如果不慎张了嘴,下巴恐怕得掉到脚面上。
“mm如此顶撞阿姊,这又是那里的端方?”钟荟实在想笑,不过还是勉强冷着一张脸怒斥道,“我念你年纪小,在家中不与你计算,可出门在外却不能放纵你。你有句话没说错,你我在内里,一言一行关乎我们姜家的颜面,你忘了出门前阿婆如何叮咛我们的?少说傻话,少做傻事。阿姊劝你一句,莫整天想着一鸣惊人,莫非你熬夜诵几首诗,就能抵得过人家好学苦读十余年?”
钟荟想了想道:“替我取件大氅披上,我去瞧瞧三mm。”
姜明淅到了这里方知何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,乍一看也没甚么燕髀猩唇、玄豹之胎之类的奇怪物,可就是将平常的菜色和食材做得滋味无穷,但是内心越是震惊,面上就越要矜持,因此对二娘子那一惊一乍的行动非常嗤之以鼻,见那侍女反而赞她有见地,不屑地哼了一声,忍不住道:“家姊只知饮食,旁的事皆不上心。”
钟荟听她并未提到钟家有人来,先松了口气,接着又有些遗憾,最后才想起来,她家在室的堂姊妹们都在家替她服大功呢,那里会来赴宴呢!要不时记取本身是已死之身,也不是件非常轻易的事啊。
“三mm如何还在读书呢?”钟荟走上前去,不见外埠使唤姜明淅的婢子秋兰替她搬个胡床来。
钟荟和姜明淅别拜别各自房内盥洗换衣不提。
“有劳,”钟荟下昼寝了一起,又洗去了一起风尘,此时毫无疲态,换上一件烟色绣山矾花的单衣,丁香色罗裙,在竹灯笼的光晕中更加显得端倪清秀,“本日另有旁的客人到吗?”
“阿姊如何也还不寝息?”三娘子反问道,“如果无事就早些安设吧,我另有五篇诗未诵完呢。”言下之意就是你这闲人别碍着我做端庄事。
肩舆在院落中停稳,便有两名身着青绫衣裙,头戴白帽的侍女迎上来施礼,扶姜氏姊妹下舆。此中一人道:“本日天气已晚,两位女公子舟车劳累,请临时在敝处安息,接待不周之处还瞥包涵。”
圆脸的侍女以手掩口,凑到另一名侍女的耳边小声道:“这姊妹俩不同可真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