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珏与虚云禅师席地而坐,手中捧着一碗苦得难以入口的粗茶,两人不复清谈时口若悬河的模样,相对着闲坐很久而不发一语。
钟荟这欺软怕硬的没敢瞪归去,心不足悸地站定,向那扶她的美意人施礼伸谢,一昂首便被唬了一跳。
正说着,只见门口跑来一个小沙弥,对卫珏和虚云禅师行了礼道:“门外有一名自称钟十三郎的居士求见卫居士。”
十三娘在院外站住,钟荟便蹲下身子,躲在巷子绝顶处的一块盘石背后,透过石上一株瑞香花叶间的裂缝,向外张望。
“禅师别道门入佛门不太短短两年,莫非就将毕生绝学忘得一干二净了?”卫六郎微微一笑,轻巧隧道,“幸而当日在荆州有过一面之缘,不佞才着名满天下的有为真人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虚云禅师。”
面前这个身着碧纱袍,束发戴诸葛巾的少年郎,清楚是她的堂妹十三娘。
围观者中便有那恶棍汉轰笑起来:“钱五娘,你这老孀妇想汉想疯了吧,也不看看人家小郎君毛长没长齐!”
小摊主恼羞成怒,想去抓那坏嘴的小僮,可又怕放跑了手里这个,只好下了死力拿他泄愤,他这双手能够连着大铜锅端起整一锅汤水,几近将卫十一郎的小胳膊掐断。
那盲和尚冷不丁被抓了痛脚,高深莫测的嘴脸几近绷不住,心道这卫遥集看着倒是人模狗样像个君子,没想到心肠如此之黑,连他因早秃不得不改弦易辙当和尚的事也探查得一清二楚,只得不情不肯地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往蒲席上一撒,然后以食指指尖一枚枚地摸索,口头上仍在虚张阵容:“合会有离,生者有死......”
叫她撞上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,比起姜大郎更像是杀猪的,此人转过甚瞪了她一眼,声如洪钟地骂道:“小贼皮,没生招子吗?”
穿过林子,面前是座花木扶疏的深深禅院,院门外有几丛修竹香草,低矮的院墙内探出几支白茶,碧玉般的叶片上伏着只玄色甲虫,已将叶片边沿啃出了个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