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,水榭那边传来羌管丝竹之声,有出谷黄鹂般的歌声响起:“梦回莺啭,乱煞年光遍。人立小庭深院……”
张氏答:“可不是,挪个处所还在次,只怕客不上门。”
凌妆轻叹:“陈四嫂子好主张,花季可顿时就畴昔了,留在绣品上倒不错。”
凌妆已把陈家解除出替父亲昭雪的助力,便装个未出阁的女人家不吱声。
因通报无成年男宾,连氏便携了凌妆张氏以及凌春娘家一众女眷迎至照壁前。
承平盛人间,这闲职武官虽说不值钱,但普通也由世家后辈荫封而得,之前阿麟说陈府是捐的官,凌妆心下了然,捐官之事,在大殷并未几见,也并非有钱就能捐的,故而无庸置疑陈家朝中有背景。
珍儿身上穿戴半旧的茄色掐牙背心,下头配一件更旧的棉裙,今儿是做客,能跟着少奶奶出来,她必定是房里的大丫头,穿戴这么寒伧,显见叶氏在陈府的职位了。
两家人略略酬酢两句,让至中堂,两边不忘重新见礼以探听相互身份。
她这话虽是用一副自言自语的口气,但中间的人可都听得清楚,叶氏站得远不觉,倒把凌夫人和张氏为可贵不可。
叶氏也是个机警人儿,见了凌妆神采就知看花是假,说话是真,刚进莺巢园就打发小丫环说:“珍儿,常日拘得紧了,今儿出来做客,在园子里逛逛也不消你服侍,跟着那丫头去玩吧,一会回到前面就是。”
开宴的日子转眼即至,江南多雨,不但连缀了一夜,到早上淅淅沥沥还没有半分停歇的意义。
张氏受连氏所托主持中馈,需得规制下人的差使,大家的月例银子,还要查抄房前屋后需补葺的处所,府中吃穿用度,杂费开支等庞杂事项,这两日为了宴客,更是忙得脚不沾地。
在长辈面前,凌妆老是笑盈盈的时候居多,此时不待她们开口,已说道:“舅母,暮春喜雨,依我看,宴席可得挪处所了。”
凌妆本日梳了其中规中矩的桃心髻,发心压一把羊脂玉镶蓝宝梳簪,髻两边是同套的镶羊脂玉红蓝金丝簪,耳坠上也是金镶玉,中间点着一颗蓝宝石,一袭粉蓝色暗花绫半臂长裙用料精美,无甚繁复纹样,衬得她更加冰肌玉骨,端倪清艳至极。
连氏悄悄拍了她一巴掌,略带责怪:“舅母与你说闲事呢!”
应氏哈哈大笑着连说“可惜弟弟没阿谁艳福”,又转头对毕氏说“留到双十年纪不成老女人了?”描述粗鄙,连凌府下人皆看得目瞪口呆。
程蔼见应氏连神仙似的表姐都讽刺,哪敢再上去触霉头,忙走到看着非常浑厚诚恳的陈家蜜斯身边陪笑。
一副媒婆嘴脸,顶着时下风行至青楼女子都非常爱好的庞大假髻,丑态毕现。
张氏听了忙忙抽出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,转往外叮咛下人去了。
本来男女坐席一早安排安妥,只待来宾,见了这天色,张氏在厨房巡查叮咛一番后,舒展眉头去寻连氏商讨。
一时连氏请大家落座品茶,曲意赞了毕氏和应氏等人身上穿戴,应氏笑容才真了几分,环顾四周,声音颇高:“这园子倒还不错,只是凌夫人只请了我们家么?如果摆布不给面子,我倒可打发人替你请一请。”
连氏捶了女儿一拳,但见镜中人花容还是,又得嬷嬷丫头们阿谀,面上更多了几分笑容,只是不无担忧地问:“不会显轻浮了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