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半晌只听到他翻身的声音,他低低问:“睡着了吗?”
我起家悄悄拜别,巧慧低声道:“好歹给福晋辞职一下吧!”我恍若未闻,脚步仓促。巧慧未再多言,随我而回。立在院门口,看着黑漆漆的屋子,心中暗叹,排闼时不会再见到姐姐了。
他蹙眉道:“骂得越来越狠了,不过我看八哥一改谨慎谨慎的风格,彷似用心留了错处让他骂。和我也好久未通过动静,摸不透八哥的心机。”
十四爷惊笑道:“分开?皇上若能放他走,他早走了。可皇上恰好就要给他职位,命他做事,方好常常摧辱于他。乃至以八嫂和弘旺相威胁,‘用心称疾不肯行走,必将伊妻正法,伊子亦必治与重罪。’”他说完嘲笑了几声。
他问:“你现在还是睡得很少?”
京寿绵绵乐寿滚滚
我道:“没有。”
他吟道:“重过阊门万事非,同来何事分歧归!梧桐半死清霜后……”我接道:“头白鸳鸯失伴飞。原上草,露初晞。旧栖新垄两依依……”轻叹一声,姐姐终究也算得偿所愿。
似黄粱梦,辞丹凤。明月共,漾孤蓬。官冗从,怀倥偬,落尘笼,簿书丛。鶡弁如云众,供粗用,忽奇功。笳鼓励,渔阳弄,思悲翁。不请长缨,系取天骄种,剑吼西风。恨登山临水,手寄七弦桐,目送归鸿。”
“寿筵开处风景好,
我笑向嫡福晋施礼拜寿,双手奉上寿礼。世人簇拥着的嫡福晋本日也是可贵的欢畅。台上锣鼓声喧,台下笑语合座。
我略坐了会,正寻了借口欲向福晋辞职,台上的戏换了一出。麻姑一声“守法旨”,水袖一抛一收,面向嫡福晋唱道:
愿福如海深,寿比山高……”
六角亭中十四爷的侍妾吴氏穿戴雪貂皮大氅正在操琴。地上积雪仍厚,十四爷倒是上身赤膊,持剑而舞。纵腾腾跃,回风舞柳。我看不出招式,只感觉他出剑越来越快,吴氏极力想跟上他的节拍,却老是掉队几拍,越急越乱,一声刺耳的声音,琴弦突然断裂。十四爷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去,钉在远处一株开得恰好的梅树上。扑簌簌红梅纷繁飘落,白雪中点点红艳甚是都雅。
金盘寿果长命桃。
“……
我道:“临来前我在路上见过八爷一面,他……他已经倦了。只想着分开,现在只是牵绊于弘旺。”
吴氏忙向我施礼,我笑让她起来,她又向十四爷行了个礼后,抱琴而去。十四爷走过来问:“如何躲在廊柱后呢?要看大风雅方地过来在亭子里看,岂不更好?”我看他脸上汗珠不断滑落,抽脱手绢递给他。他却未接,只是伸脖子过来,我一笑替他擦拭。我道:“从速穿件衣服吧,这么冷的天,又刚出过汗,谨慎冻着。”
“少年侠气,交结五都雄。肝胆洞,毛发耸。立谈中,死生同,一诺令媛重。推翘勇,矜豪纵,轻盖拥,联飞鞚,斗城东。轰喝酒垆,秋色浮寒瓮,吸海垂虹。闲呼膺嗾犬,白羽摘雕弓,狡穴俄空,乐忽忽。
窗外天气渐白,两人沉寂无声。十四爷忽地笑道:“你当年还承诺过我生辰时唱曲子呢,至今还没兑现。”
十四爷笑吟道:
叮叮咚咚的琴声又响起来,巧慧笑道:“十四爷又在练剑了。”我凝神听了会,静极思动,忽地来了兴趣想去看看十四爷练剑。我的院落紧挨着他的书房,却一向未曾去过。说是书房,实在听沉香说也算是练功的处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