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子皙，顾子皙。”他轻声应对。
长乐提起裙角穿过偏殿，一层一层的拂开面前翻飞的轻纱，唤着那充满慈爱的身影。
身披铠甲的武者们骑着黑马，囊括着漫天的灰尘向着皇宫深处而去。
到底是多少年前，他也记不清了，只记得那夜也有类似的摆脱云翳的月光。
厥后那些皇子和公主是短命了还是被发配到离长安悠远的处所，她都不记得了，只是身边的人垂垂的越来越少，倒是他始终陪着她。
微阳自窗外铺撒出去，总算将那些阴霾照得无处遁形。
她揉着额际，减缓发紧的头皮，又模糊记起昨晚的一些片段。
乌黑中，闪电划过天涯，那一瞬的光芒里，父皇双肩微搐，缓缓扬起右手。
那一瞬，少女唇畔弯起的含笑，是他持续至今的念想。
……
为了这件事，她还同他置了好久的气。
昭和殿还是闪烁着最敞亮的光辉。
皮鞭催促着马儿，也将墙角未及飘零的花瓣撕碎。
“公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。”伴着焦心的呼声，她的贴身侍婢浅冬慌镇静张的小跑到床榻边。
她笑得眉眼弯弯，为他解开手脚枷锁。
欲扑向暖和度量的地点，却被面前一幕呆立。
这激烈的反差让他临时忘怀了本身的处境，不由的蹙紧了眉。
沉闷的雷声终究从天而降，淹没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“母亲！”展开双眼猛地坐起，才发明梦境里仿佛没有绝顶的夜早已散尽。
他抬眸朝门口看去，触上一双充满猎奇的眸子。
她蜷起柔荑，将揉额的行动改作捶打。
她从小就没有做女红的耐烦，被嬷嬷唠叨着磨了大半个月，才勉强做了这么个香囊出来。
现在想来，她毫无根据的听信了别人的谗言，才是真的好笑。
长乐摩挲着旧物，正堕入在回想当中，却被内里的连续串响声惊醒。
暴风扫过大殿，吹熄了敞亮的烛火。
墨发散落在浅清的衣袍间，冠帽也歪倒在一旁，但是此时的顾渊却得空清算被弄乱的仪容，他全数的存眷都在那床榻上。
母亲引觉得傲的精美富丽，父皇夸耀不倦的温婉清秀，都已消逝而去。
下一刻，那哼唱俄然断在了半截。
“母亲……”
怎料那些皇子公主却只是捧腹大笑：“他不过是个轻贱的伶人，长公主犒赏的东西怎敢不要，他就是想攀高枝，还是个底子不坚固的高枝。”
“子皙，子皙……”她在梦里呢喃着他的名，让他死力保持的假装在瞬息间崩塌。
盈盈而落的泪水恍惚了那和顺的身影，消逝在一片暗中当中。
若不是此时看到原物，她的确就要忘了。
他感喟她是个不幸人，母亲入宫为婢，好不轻易得了主子的欢心犒赏一段婚姻，生下了她却又自小在这富丽精美的樊笼中长大。
牡丹斑斓，在这里的每一处角落，盛放。
直到五年前，天子一纸圣旨将这无形的间隔变作无形。
“母亲。”
他坐在冰冷的地上，看月光将掠过的身影勾画在殿门上。
他用目光几次摸索着，指尖都开端微颤。
她倒似并不在乎，每次见到他都笑得眼儿弯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