闪动的琉璃灯将小小的身影投射在月红色的墙壁上，如剪影般掠过。
他一向唤她乐儿，直到新皇即位的大典上，身为伶人的他远远看着到天子身侧盛装的她，他才晓得乐儿并非她的本名。
每日入夜以后，她都会偷溜出来，到琴室里与他长久相聚。
若不是此时看到原物，她的确就要忘了。
如此绝艳的绽放，妄图着为写满浮华的光阴舞出最为浓烈的华章。
乌黑中，闪电划过天涯，那一瞬的光芒里，父皇双肩微搐，缓缓扬起右手。
另有这个香囊，没有想到他竟还带在身边。
“子皙，子皙……”她便不再将那首小曲挂在唇边，而是换作了他的名，接着甜甜的对他道：“我叫乐儿。”
母亲引觉得傲的精美富丽，父皇夸耀不倦的温婉清秀，都已消逝而去。
那一瞬，少女唇畔弯起的含笑，是他持续至今的念想。
长乐攥着胸口的衣衿喘气，还沉浸在梦魇的情感里。
天啊，她都做了些甚么？
长乐摩挲着旧物，正堕入在回想当中，却被内里的连续串响声惊醒。
长乐提起裙角穿过偏殿，一层一层的拂开面前翻飞的轻纱，唤着那充满慈爱的身影。
修成而又骨节清楚的手缓缓抬起，向那甜睡中的面庞靠近。
这五年，他在泥沼中挣扎，无数次的通过奇妙周旋自险境里脱身，弄得浑身脏污，才终究爬到了离她更近的位置，可现在看着他，他才发明甚么都变了，唯独他们之间的间隔还是悠远。
他感喟她是个不幸人，母亲入宫为婢，好不轻易得了主子的欢心犒赏一段婚姻，生下了她却又自小在这富丽精美的樊笼中长大。
她梦里微蹙的秀眉，她蝶瓣儿普通的密睫，她小巧的鼻尖和不点而朱的红唇……
他才晓得她的封号是长乐，而她是大晋皇朝高贵的长公主。
她蜷起柔荑，将揉额的行动改作捶打。
她笑得眉眼弯弯，为他解开手脚枷锁。
就像母亲所说的，它们美好而又敬爱，像一双双翅膀，能够带着她们飞去很远很远的处所。母亲这么说的时候，眼中总带着幸运的光芒，像极了看着父皇时的目光。
就算他们曾在无人的宫巷里追逐玩耍，就算他曾固执她的手操琴，就算她说要永久反面他分离，他们也还是离得很远。
其他的皇子和公主笑她，这么丑的香囊必然没有人肯要，她却一脸自傲的唤来顾渊。
现在想来，她毫无根据的听信了别人的谗言，才是真的好笑。
“公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。”伴着焦心的呼声，她的贴身侍婢浅冬慌镇静张的小跑到床榻边。
跨过朱红的门槛，笑意更深的绽放在初桃般可儿的面庞上。
欲扑向暖和度量的地点，却被面前一幕呆立。
……
下一刻，那哼唱俄然断在了半截。
他坐在冰冷的地上，看月光将掠过的身影勾画在殿门上。
“子皙，顾子皙。”他轻声应对。
身披铠甲的武者们骑着黑马，囊括着漫天的灰尘向着皇宫深处而去。
怎料她话音才刚落，就听到“噗通”的一声响自外头天井里传来，像是有甚么重物掉进了荷花池里。
“母亲！”展开双眼猛地坐起，才发明梦境里仿佛没有绝顶的夜早已散尽。
夜空沉寂，无边的暗中包裹着暗红的楼宇，庄严的情感似悬于天涯乌黑的云，压在心上让人没法喘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