鸾夙不再问话,沉默着随宋宇在宫熟行走。比拟周遭兵士的追捕搜索,他二人眉宇之间的慎重与沉寂,显得与这动乱宫廷格格不入。
在鸾夙的设想当中,黎都遭遇了易主之战,应是满目疮痍的。但是出乎她料想以外,黎都内城虽有衰颓之处,却尚算整肃。鸾夙将此景看在眼中,更加臣暄治军有方而赞叹不已。只是这赞叹之声尚未落定,宋宇便俄然前来相请,道是奉了臣暄之命。
序央宫大殿……虽说鸾夙早已有了内心筹办,也曾想过这番场景,可当这一天终究到来之时,她还是难掩冲动之意。
鸾夙微微点头,暗见知情,又问道:“世子现在身在那边?统统可好?”
鸾夙亦报以一个会心的浅笑,款步走太长长的大殿,来到臣暄面前。
原歧见状点头慨叹:“可叹我当日竟会信觉得真,还觉得你是个夸大后辈,只知嫖娼作乐,荒废才调……”言罢似有所想,又道:“我记恰当日在那倡寮里,还曾做了你二人恩断义绝的见证。”
她闻言只是笑,从纯真的笑意变得更加泪盈睫眶。是的,臣暄做到了,他兑现了当初的承诺,带她进了序央宫,让她亲眼看着他的杀父仇敌如何故命偿命。
鸾夙清清楚楚地记得,她重回黎都城那日乃是八月二十八,诸事顺利,尤宜迁徙。臣暄在郑城告别时的滚烫一吻仍在心间,那盟誓般的话语也不时在她耳边反响——
鸾夙死力压抑心中的冲动与不安,目不斜视踏入正殿。她畴前曾传闻,序央宫大殿日夜灯火透明、四时不灭,而现在她置身其内,却发明殿内光照暗淡,空空荡荡,一派衰颓迹象,分毫看不出传说中的繁华与寂静。
朗星闻言一顿脚:“有甚么于理分歧的?莫非还要等着世子亲身来请你不成?再说我们都拔营走了,你留在此地岂会安然了?快些清算行装,随我一同去闵州大营!”
臣暄这一句话看似只是陈述究竟,实际上却杀伤力极强。鸾夙瞧着原歧垂垂变得衰颓起来,不由也在心中悄悄感慨。一名帝王,如果潜认识里已认了输而不自知,还需旁人来提示他一败涂地的究竟,这的确很残暴。
“世子统统安好,眼下正在序央宫大殿相侯女人。”宋宇恭谨答复。
臣暄摆手表示破门而入的兵士退下,才不紧不慢地回道:“谢圣上谬赞。”
原歧闻言暴露讽刺的笑容:“你还晓得给我一个别面,尊我一句‘圣上’。”
臣暄先前北上之时,已将沿路城池一一拿下,是以镇国王雄师一起北行,半途并未碰到大范围战事,只要三两拨流寇不知天高地厚来犯,倒也不敷为惧。
“本日与夙夙一别,少则半载,多则一年,才得再见……”当日臣暄说这句话时,亦是春季。他公然没有骗她,前后只一年风景,他便从闵州一起打入了皇城黎都。也幸亏镇国王敢让年仅二十出头的独子去冲锋陷阵,约莫也是笃定了爱子有这番本领吧。
她缓缓走在大殿当中,待适应了暗淡光芒以后,已能辨出殿内除她以外,另有两人:
臣暄已代她回了话:“圣上还记得她是谁?”
鸾夙只在初到闵州大营的当日见过镇国王一面,而后便再也未曾见过他。这一起之上,镇国王皆是差了朗星来往传话,从不传召于她。鸾夙感激镇国王的了解,若要她每天去处他存候问礼,她定然会局促不安,不知该如何自处。